林涣看了看衙役们的手,默默庆幸自己带的不是馒头。
【斤斤计较:看到馒头就想起好多科举文里写男主在考场吃泡面煮小火锅哈哈哈,旁边人都馋哭了。】
【一言不合:真科举你弄这玩意儿,面刚下去就被赶出去了,理由影响举子考试、引起考场混乱骚动,不信你中考高考带个锅进去,你看人家给不给你进嘛。】
【闰土与猹:宋朝的时候院试会试要考九天七夜,那会儿倒是有可能能拿锅做饭,但是一般也不会有人做吧?一场考试时间就那么点,有的人都来不及写,你还拿个锅做饭?想啥呢?生怕汤水溅不到卷子上还是撒尿时间不够长啊。】
【金金不计较:确实,宋朝那会儿考生也大多带的都是干粮,或者拜托考场的厨子帮自己煮东西的,生怕煮饭的过程烧着了号房或者中途的汤汁污了手里的卷子的,更何况除了宋朝,后面朝代的考试大多都是一天就出去了,没必要还整个锅子。】
林涣已经被领到自己的号房了。
一般分配号房都有看运气好不好的,分到一个略差的地方,可能就环境就能把人给逼疯了,林涣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运气好是因为这个号房离上头的监考官不算近,不用承受监考官动不动的死亡凝视。
运气不好是因为……这个号房它吧,看着挺小的,也幸好林涣才十岁大点,就这么考也不妨事,勉强能凑活挤下。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它靠近门口啊!
考场里一共有两个门,前后各一个,前门是监考官的那个门,后门本来是封着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临时封门出问题了还是怎么的,门缝没封紧,才刚入春没多久的京城,小风飕飕地顺着门缝往里吹。
就这么着,林涣前面的门有冷风吹,背后也有冷风吹,双面夹击,林涣才刚坐下没多久,卷子还没发下来呢,他人已经凉了一半了。
“阿嚏——!”
【心上人:……欢宝,你是不是感冒了?】
【白菜豆腐脑:欢宝脸色都白了,不会真要感冒吧!】
【一言不合:啊,那怎么办?吃药?我这还有强效感冒药,吃了就见效的,欢宝来一粒?】
【无语:别了吧,这会儿吃咱们的药不好,虽然药效强,那也都是浓缩过后的药,所以欢宝吃了肯定会犯困,今天就考这么一天一夜,欢宝吃个自己的药丸子顶一顶,不然吃我们的药,以他年纪小的体质,吃完就睡过去直到考试结束了。】
林涣本来还想吃一颗药的,听了这话立马说:“算了算了,我忍一忍就好了,回去了再吃一颗就好了,到时候直接睡一觉,后天起来再接着考。”
他把自己的小毡毯拿出来裹在了身上。
为了防止作弊,毡毯是没有里子的,但也好歹比只穿着单衣单鞋好。
要不是这地方太小,椅子又太窄,不是那种太师椅,欢宝就差把脚盘椅子上也塞毯子里了。
这会儿只能等脚凉透了、凉麻了自己回温。
第一场的卷子很快就发下来了。
号房的门在卷子发下来以后就被紧紧关上了,甚至衙役还在号房外头上了锁防止考生出门作弊,若是有人需要热水之类的,他们再掏钥匙把门打开。
林涣看了看卷子,又给直播间看了一眼,不管他们多舍不得,直接就把直播间关掉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捏紧了手里的笔,开始让自己忽视身上的冷意,将注意力放到了手中拿到的卷子之上。
县试一共考五天,每天两道小题三道大题,小题略简单,是诸如释义解释、作诗作赋之类的,考的都是基础知识。
林涣看了一眼,第一道题考的是四书,就是一条题,连句读都没有,全靠自己点,不算特别难,主要是看对于四书的理解以及句读的掌握,还考四书的释义。
林涣这一场的第一题题目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这一题出自《大学》。
林涣想了想。
这道题是这张卷子最简单的一道题,却也最难答——考官第一眼就看到的是这道题,若是这一题答得不好,就和你的字写得不好看一样,人家不会接着往下看,所以虽然简单,却也要精炼,最好还能和后面的题目相扣。
这是倦哥教给他的。
一张好卷子,前后思想要一致,不能第一道题还在写民生,第二道题就去抨击制度去了。
林涣把干净的卷子先收到一边,防止被污染,先在另一张纸上打着草稿。
“阿嚏……!”还没下笔,他就打了个喷嚏。
他摸摸自己的鼻子,总觉得不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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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号房外头, 几个礼部的官员并国子监的人正坐在屋里喝茶。
几个小官说:“这回也不知能出几个童生呢。”
唐淮说:“不一定,这回的卷子是侍郎亲自出的,颇有些难度。”
这礼部侍郎有点蔫坏蔫坏的, 听说他们这些学子打赌, 一时起了兴致,偏说要自己出卷子,他出的卷子虽然还在童生试的范围内, 却已经是极限范围了,比起往年的卷子难了不少。
最后还是唐淮看不下去,押着他给改了一两道题, 好歹简单些,不至于卡太多人。
就这侍郎还有点不满,说什么就这玩意儿给个三岁小儿都能考出来,这话叫唐淮给喷回去了。
他就算叫几个秀才来也未必答得出来几个呢!
这会儿好歹试卷已经发出去了,学子们已经开始考了, 唐淮也懒得找茬了。
礼部那几个官员坐着喝茶,也不说什么, 他们可不敢挑上官的刺儿。
还是沈倦出来打了圆场:“要不要去号房里看看?”
本来正常考科举的时候, 他们这样还带学生的先生不该进去的, 不过那也是到了府试、院试时候的规矩,此刻不过一个小小的县试, 进去看看也无妨。
礼部其余人都在忙着义忠老千岁的丧事, 这县试还大部分都是国子监和京城县衙里头的人张罗的。
众人便往号房里头去。
才刚进去,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
有个小官疑惑:“怎么这号房里头这么冷?”
他看了一眼窗外, 这会子虽然是三月略冷些,外头却已经出了太阳,略烘一烘不会这么冷吧?
唐淮也皱起了眉头, 只不过他没说话,依旧带着人巡视着。
号房外头虽然锁着,也不至于一点儿也看不见里头,学生们坐着没有门板高,他们站着的人倒是能看得出来。
里头好些人都在呵气搓手的,嘴里头都在往外头吹白雾。
沈倦问:“今年的号房修缮是谁负责的?”
小官低头:“往年都是交给工部负责的,修缮都有各自先前定下的制呢。”
沈倦闷不吭声往前走了两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门边儿上号房里的林涣。
别人考试的时候许是怕监考官看见了不雅观,即使冷得哆嗦也不肯缩手缩脚的,顶多坐得略弯些腰,再往手心呼两口气,他倒好,裹着毯子包的和个球一样,从缝隙里伸出手去握毛笔写字。
沈倦觉得,要不是嫌裹在头顶上拿不住笔看不见纸,指不定他就往头上罩着了。
他都能想得到,回头要是问起,林涣保准儿翘着脑袋说什么,大抵也不过是什么“里子比面子重要”、“能盖着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眼光”这一类的话。
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歪理。
他眼角含笑,到底还是扭头跟唐淮说:“既然他们都太冷了,这样的天气也不好写字的,本来卷子就难些,不如给他们烧两炉火暖一暖。”
唐淮想了想说:“也行,就是考验不着他们了,哼,本来还想叫他们吃吃苦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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