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所展露的感情吓到了这个孩子,米哈伊尔呼吸一滞,慌乱之中想要解释什么,却又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
这种越界的感情一旦被知晓,哪怕两人明面上并没有戳破,关系也已经无法回到像从前那样纯粹。
太宰治已经知道了。
“米哈伊尔伯父会这么说,是因为我是费佳的恋人吧。”
青年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强行靠深呼吸平复了自己混乱无比的心情,之后用一种算不上强硬的语调拒绝道:“我还没有脆弱到这种地步。”
他并不想将事情挑破,只能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留下最后一点脸面。
要不然到时候会尴尬的还是彼此。
米哈伊尔显然也理解了太宰治话语中暗藏的含义,然而他只能歉意地蹙紧眉头,维持住自己僵硬无比的面部表情,压低声音回答说:“抱歉……是我说的不该说的话。”
他不应该控制不住自己将那份太过荒谬的感情显露,更何况这还是在费奥多尔的病房中。这样的行为完全就是丝毫不顾及自己儿子的脸面,将两人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丢落在地,肆意践踏。
“这怪不了你,米哈伊尔伯父。”太宰治闻言只是摇了摇头,表情流露出难以遮掩的疲惫。
他完全可以理解对方的想法,同时也对此无可奈何。说到底,两人都是被害者罢了。
“……”
米哈伊尔也沉默了许久,紫红色的双眸晦暗不明。
所幸的是,他为了不让两人的交谈被那位来自梅勒斯的经纪人听到,之前就拉着太宰治来到了病房的角落。两人的举动隔着薄薄一层泛着冰冷光泽的简易屏风,只要不失礼的刻意探寻,就不会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男人深吸一口气,久久凝视着面前那孩子跟他亡故妻子完全相同的脸,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语气十分郑重道:“我这几天确实考虑过,你跟我妻子的关系太微妙了,然而这样做是对他的不公平。”
躺在病床上的青年心跳仍旧平稳。
“费奥多尔与我的关系或许也是如此,他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就身份而言,与你最为相配。”米哈伊尔收回了自己暗淡的视线,不是很愿意凝视着太宰治那双眼眶泛红的眸子,如同逃避一般地撇过头去。
“关于治子背后的势力,事实上我并不知晓太多。但是能够制造出你跟费奥多尔两个克隆人,想必不是那么容易能解决的。”
治子,那个人起假名都是这样的敷衍,只不过是在他原本的名字后面加了一个女性常用的字眼而已。
“是梅勒斯吗?”听到眼前这个被自己视为长辈的男人的内心剖白,卷发青年的神色微怔,喃喃道。
即便精神方面受到的惊吓过大,太宰治依然抓住了对话的重点。
这场悲剧真正的开端,便是由梅勒斯的那几封邀请函拉开了帷幕,很难说身为幕后黑手的那个人与该组织没有任何关系。再加上太宰治丢失的那份合约,更加证实了对方与该企业的联系。
“或许吧,这是最大的可能。”神色重归严肃的米哈伊尔,晃了晃手中那份早已签字盖章的合约回答说。
自从那天的爆炸发生之后,身体状况就一直不太好的男人攥紧了本就苍白的手指。介于先前自己稍显过界的行为,他并不敢轻易触碰面前的青年,生怕引起对方的不适。
米哈伊尔张了张嘴,然而半天并没能说出什么。他像是在努力尝试着措辞,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语气十分郑重,“听着,太宰君,我在西伯利亚还存有一些资产,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动用。这时候回去凑一凑的话,应该足够填补你们家的债务。”
内心那份原本不属于他的感情不断影响着米哈伊尔,让男人总是做出许多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
就比如现在,他根本无法眼睁睁看着太宰治深陷泥潭。
青年的呼吸微微停顿,原本艰难被抑制回去的畏惧感重新浮上面庞。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不经意间向后退去,然而冰冷的墙壁却阻止了他的行为。
太宰治颤抖着声音,那双鸢色眸子中流露出的不安太过浓郁,嗫嚅着询问道:“需要我付出什么吗?”
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语又一次吓到了对方,米哈伊尔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不,就当做是我把家产留给了费奥多尔,让他替你填补债务。但是以后你们的生活就需要自己打拼了,我无法再提供什么。”男人的声线带有了些许无力感,故意表现出来蛮不在乎的样子。
事实上,他却因为青年那过于警惕的情绪而感到心脏揪痛,并不希望太宰治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
那份强行施加在他身上的感情,令米哈伊尔对太宰治的爱意无法抑制,却又因两人的关系,绝对不可以显露半分。
男人扯了扯僵硬无比的嘴角,流露出一个过于苦涩的笑容,像是在努力活跃过于沉闷的气氛,自嘲道:“当然,如果不嫌弃我泡的咖啡的话,随时可以来波洛找我。”
青年沉默了许久,后背隔着薄薄一层衣物倚靠在墙角,过于冰冷的触感很快便侵袭了他的体温。
两人间毕竟有着二十多岁的年龄差,无可退避的太宰治只能缩在墙角,让来自米哈伊尔的压迫感愈发强烈。
即便对方无论是语气还是举动都温柔无比。
“不用了,我准备靠片酬还债。”青年深吸一口气,缓解了自胸腔蔓延的酸涩感,声音僵硬的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几千万不是个小数目,更别说米哈伊尔的打算是不求回报的替他们还债。就算不考虑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太宰治的良心也不允许他接受。
另一边,米哈伊尔对于这个孩子的拒绝也有所预料,他并没有感到意外。男人难得将自己作为长辈的身份摆在明面,语气极为严肃,但同时又带有了针对孩子的诱哄意味。
“太宰君,这份合同一定有可以解决的方法,不是你填的就不要承认,听话。有什么事我们这些当大人的会替你担着,无论是毛利还是工藤都有在想办法,所以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
然而无论他怎样劝阻,心意已决的太宰治是不会听进去半分的。
青年缓缓低下头去,以过分沙哑苦涩的语气呢喃着,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我做什么,都是在那个人的算计中吧。”
“……不要这么说。”不知道要如何安抚对方过于低落的情绪,米哈伊尔也感到了词穷。
因为太宰治说的是事实。
或许直到现在,他们这些人的反应,也在那个早已在爆炸中灰飞烟灭的女人的算计中。
就连又一次的死亡,也极有可能是她留下的后手。
“有什么用呢,如果我是那个人的克隆人的话,就算启用了鉴定字迹的程序,最终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太宰治从男人手中接过那份合约,神色黯淡地翻到最后一页。在散发着淡淡油墨清香纸张的最后,模糊不清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枚鲜红的指纹,以及某个他极为熟悉的签名。
这份未曾签署过的合约,最后却出现了属于他的指纹与签名。
青年捧着那份足以更改他一生的合同,怅然一笑,“指纹完全相同,而且如果让我站在对方的立场,肯定会利用完全相同的脸留下证据。再加上克隆人这种超出一般人理解的事,唯一知情的人除了我们,只有公安方。”
“太宰君……”米哈伊尔脸色凝重,呢喃着对方的名字。
那孩子的表现太过悲观,仿佛在某一瞬间,在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光亮彻底熄灭。
“他们是不可能把这种事公之于众的,也就是说,面对这份合约……我什么都做不了。”
很快,太宰治的表情从最初的苦涩变为了释然。像是在不得不做出了最糟糕的选择后,发现了前行的道路并不会让他承受太多痛苦,只能自我安慰着自己──这样就好。
即便他的人生已经因此一团糟。
“放心吧,米哈伊尔伯父,那份合约很宽松的。只要我赚够了足够的钱用来还债,就可以顺利回来,希望到时候东京大学不会嫌弃我不务正业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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