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王点头:“当然。”
安息匆匆穿过七层的回廊,尽头的房间里亮着大灯,二十九老远看见他,冯伊安还在忙着收拾器械,见他来了,冲他摇了摇手里的玻璃瓶子——瓶身里沾着血迹,里面有两块扭曲的金属片,是刚从废土身体里取出的弹片。
安息低头看着病床上的废土——他身上的伤口总算都被好好地处理过了,全身上下缠着白色绷带,尤其是两条伤腿被裹得严严实实。
冯伊安解释:“刚睡过去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安息呆呆道:“哦。”下意识又抬头四顾,去找那两根拔出来的钢钉丢哪了。
冯伊安见他的反应怕他没明白,又说了一次:“安息,米奥会好起来的。”
安息还是没什么表情,只点点头。
冯伊安看着他,摘下手套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还泛着潮气的头发,说:“这样挺好看,适合你。”
安息肩膀微微垮下——紧张的感觉褪去了,那种无能为力的焦灼又袭上了他的心头。医生说废土会好过来,但他一定很难受吧,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叫他更快痊愈,也不能帮他分担痛苦。
安静的空气凝滞了没一会儿,炎王也下来了,他胳膊撑在门框上,先低头看了一眼废土,才小声问:“冯医生,大家都在三层集合了,有不少伤员,您有空吗?”
安息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他——之前炎王一直全名全姓地叫医生冯伊安,如今竟然会叫“您”了。
冯伊安点点头,说:“安息你在这照顾米奥,他醒来后再量一次体温,先别急着吃固体食物。”
两人前脚一走,二十九也进了门,说:“我们也走了。”
安息“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走……去哪?”
红眼里似乎泛起了一丝笑意,二十九说:“当然是离开这,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去。”
安息微张着嘴,迟钝地明白过来:“要走了吗……”
二十九指着自己说:“我们不好在避难站久留吧,况且之前失散的同伴还没找到。现在趁着站里还混乱,安保全线恢复后我们就不好再出去了。”
安息有些失落,问:“那……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呢?”
二十九说:“只要活着,总会见面的。”
他伸出手,像是想学二号那样揉揉安息的头发,但又迅速改变了想法,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出了门。
这下子,周围人都走空了,安息回头看了看在昏睡中仍旧紧皱眉头的废土,连忙也着冲出房间,喊道:“二十九!”
走廊那头的二十九回头看他。
安息急促地说:“谢谢你!也帮我谢谢二号和七十二!”
二十九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二号能自己听见。
安息笑了笑,提高音量:“谢谢你二号!”
二十九冲他摆了摆手,背过身去离开了,安息也回到屋里。
他搬了一把凳子在废土床边坐下,盯着床上面色惨白、脸颊凹陷到几乎有些认不出的人。
他想起之前废土精神恍惚时对自己说的话——他后悔自己以前对自己不好,他醒来后还会记得吗?他以后是不是会对自己更好一点?
安息几乎都有些忘了,他忘了自己其实最初很在意这些事——刚刚认识的时候,废土对他最好,经常对他笑,也很温柔,但后来很快便发现那其实只是为了利用他。于是之后一段时间的废土态度就不好了,话少且不耐烦,冷冰冰的。
但再后来,安息发现,废土仍是好的——他给自己买电子小羊,给他做蛋白浓汤,而且不管多嫌麻烦,不但没有丢下他,还始终竭尽全力地保护他。
如今他只是努力想要保护废土一小阵子,就已经累得筋疲力竭。
安息小声说:“只要活着就好了,其他都不重要。”
虚摩提也好,在哪都行,在死亡面前所有坚持都变得不堪一击。
等等,电子小羊?
安息一摸兜,发现小羊没带在身上,急急忙忙跑到楼下把自己的包、狙击步枪和手枪一并拿了上来,准备长期驻守在废土身边。没成想,地底没有阳光,小羊早已开不了机。
安息低着头摆弄小羊,但太阳能电池实在用得太干净,无论如何也亮不起屏幕,只有电源红灯一闪一闪的。忽然,一声沙哑又充满疑惑的“安息”叫他回过神来。
安息吃惊地抬起头来:“你你你你醒了!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你记得发生什么事吗?”
废土被一连串问题攻击砸得头晕,满眼转圈圈。
安息见他一脸空白,脑洞大开,忽然紧张起来:“你你你……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废土费劲道:“不好说,是升级版的安息吗?”
安息愣了半秒,随即反应过来,面露羞怯地摸了摸自己的短发。
废土看到这个熟悉的表情,才终于找回一点实感,问:“冯伊安呢?”
安息凑趴到他耳边,说:“医生上去帮忙了,你哪里痛吗?”
废土摇摇头:“火弗尔呢?”
安息说:“死了。”
废土有气无力地扬了扬眉毛,安息又说:“是我杀的。”
废土这下是结结实实地惊讶了,很快他又看到了安息手肘的擦伤和颧骨的淤血,问:“还有哪受伤了?”
安息之前被火弗尔踢中的胃部一直在隐隐作痛,他还没时间查验伤势,但想必不太好看。于是摇了摇头,说:“没了。”
废土不置可否,只淡淡地看着他。
安息被他这样瞧着,也莫名紧张了起来——我撒谎被他发现了吗?
他只是……他实在没办法对着这样的废土撒娇,和对方所遭受的伤害比起来,自己这点摩擦根本不算什么。
二号他们走了,废土还很虚弱,医生忙着照看伤员,炎王还在处理雅威利的事情,现在正是需要他可靠起来的时候。
废土缓缓地眨了一下眼,轻飘飘地说:“安息。”
安息秒答:“嗯?”
废土缓缓开启嘴唇,说:“辛苦了。”
安息呆愣地眨了眨眼,一滴眼泪已快到几乎以为是幻觉的速度飞溅出来。他连忙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不辛苦!”
废土闭上眼睛,弯了弯嘴角。
废土虽然意识回笼,但身体还太虚弱,安息怕打搅他,只敢不做声地守着他休息。不多时,医疗站的门忽被推开,来人却叫安息大吃一惊。
“你怎么在这!”安息瞪着蛟鲨。
对方大摇大摆进屋带上门,好整以暇道:“怎么,我应该跟其他人一起被迷晕在仓库里锁着吗?亏得我之前还专门来找你聊天,却连下药这种事都不告诉我。”
不久之前才被冯伊安提醒过的安息立马警戒线上升,皱眉道:“你来这干嘛,大家都在三层。”
蛟鲨笑了笑,说:“对嘛,之前咱们话才说了一半,现在其他人都在忙别的,不如我们来继续上次的谈话吧。”
安息皱了皱眉:“我不记得还有什么未完的谈话。”
蛟鲨靠坐在角落的桌上,语焉不详道:“现在避难站的情况,你明白吧。”
安息纳闷道:“什么意思?”
蛟鲨做了个手势,说:“现在这个小小的避难站里,情况其实相当复杂。站里遗留的几波残余势力都是定时炸弹,马上就会意识到彼此立场的极大差别,不,不如说现在估计已经开始各自计较了。”
“火弗尔虽然被你杀了,但雅威利的进站团员仍基本都在,一部分是火弗尔旧时的亲信,这些人之前态度最为恶劣,算是避难站的头号公敌;二来是炎王新招募的伙伴,但队伍太新还很不稳定;剩下的大部分是本来没什么立场、却被莫名其妙迷晕关起来的团员。再看避难站这边,几乎全员都对雅威利痛恨至极,偏偏又不能把部分解救他们的团员也一并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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