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无形却并非无害,恶言刀刃加身依旧能夺人性命。本就怯懦、自卑的灵魂如何受得了那言语的凌迟,一点点,一滴滴,那些尖锐的、恶意的言语,终于击垮了她的理智,逼迫她选择一个最惨烈的方式来和这个世界道别。
卢江行脸上一片恐惧,一时竟无法言语。
怎么回事,他现在到底在哪里?这是什么地方?
刘非……刘非又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刘非带自己来的,可是、可是刘非他也死了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一脚踏进了这无法逃脱的陷阱?
卢江行的脑中一片混乱,只有恐惧是真实的。
“救命!救命!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你!我没有害人!”
生死一线卢江行爆发出超乎常人的力量,居然一下子挣脱了那些发丝的拉扯,一瞬间从水池边站了起来,一边嘶吼着一边逃离这个可怕的泳池。
他的脑中一片混乱,无数念头充斥脑海,挤得他头痛欲裂,脑袋几乎要爆炸。
快跑,跑得越远越好!离开这里,快逃!
不能让刘非和沈兰兰看到,他们都在泳池,在一楼,他要往三楼,其他人都在三楼!他要去喊人帮忙!
卢江行拼了命向前冲,踉踉跄跄冲上三楼。背后的脚步声也在不断逼近,不紧不慢,一步步,一声声,刘非的嗓音在夜色中渗出冷意,低低徘徊在卢江行耳边:“别跑了,快出来吧,跟我走吧,卢江行……”
而另一个声音则有些奇怪,闷闷的仿佛是一个潮湿的拖把拖在地上,拖行得不快,湿淋淋带着水声,却听得人心颤。
“艹!”卢江行无声低骂了一句,无人看到他的瞳孔已经扩散到一个不似常人的地步。
一扇门出现在他的眼前。
卢江行认出了那扇门,眼睛一亮,他记得,那是通向钱烨他们卧室的地方。
太好了!
他用尽全力朝那扇门冲了过去,“嘭!”
即便原本门锁着,他一击也给它撞开了!
果然,那扇门根本没能挡住他。
即将逃出升天,卢江行激动地呼喊着:“钱烨,楚源!救命!”
嘶吼声凝固在卢江行嘴边,那一丝刚刚挂上脸颊的喜悦骤然化为惊恐——
门后一片空荡荡。
没有什么卧室,也没有钱烨和楚源。
底下黑漆漆一片,仿佛万丈深渊。
“啊——”
卢江行一脚踏空,再无力回撤,整个人如同一只沉闷的铁球,骤然从高空砸下来!
更诡异的是,他下落的过程中,居然在空中被奇怪地翻了个个,呈头朝下的坠落姿势,“嘭”的一声,一脑袋砸在了泳池旁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之上。
血色陡然铺开,如同一只炸开的烂西红柿。
卢江行头脑中最后的画面,他好像看到远处影影绰绰的玫瑰丛间,有一个白色的、单薄的身影在那里遥遥望着他,就仿佛当时他跟着刘非、宋柳离去之时,回头所看到的那一眼——白裙子的女生孤零零、沉默地站在那里,视线似乎落在离去的二人身上,细看却又不知她望着哪儿,她的眼中一片漠然,如同一切都焚烧殆尽之后的余烬,茫茫一片死寂……
月色之下,玫瑰尖锐的刺在夜色中闪过冷光,花苞轻颤着,渐次开放。
.
宋柳心头一跳。
她方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有人在呼救。
她骤然从床上竖起。这动静让一旁的陶乐不自觉翻了个身,露出惺忪的睡眼:“怎么了?”
宋柳快速调整好表情:“我好像听到屋外有什么声音。”
“是吗?”陶乐揉揉眼睛,缓了缓,稍稍清醒了一点,“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如果是平时,宋柳定然能发现陶乐这样的行为是不符合她的性子的。然而这一刻,莫名的力量在这个别墅中弥漫,让一切不合逻辑、不合实际的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
宋柳和陶乐二人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屋外是一片静悄悄的。
宋柳心里生出莫名的退意,然而她回头看见陶乐,她的眼睛很亮,整个人也退去了方才睡眼朦胧的状态,好像对接下来的行动十分期待。
劝她返回的话语停在了宋柳嘴边。她总是不愿意坏人兴致的,况且,陶乐是她最好朋友了,既然她那么期待,难道要她说,因为她害怕,所以希望陶乐可以和她一起回去吗?
“我刚才听到好像声音在楼下,应该是在楼下窗外。”陶乐想了想,“估计是在玫瑰田里了。你说,这田里会不会有小兔子啊?”
宋柳微微抿了抿唇:“应该不会吧?”
“走走走,一起去看看!”
两人开着手机电筒,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外头石子路上的路灯并不明亮,只有昏黄的光将整个玫瑰田笼罩。
宋柳的眼前似乎被烟气笼罩,叫她有些看不清楚。她使劲眨了眨眼,想起出来得匆忙,她忘了戴上隐形眼镜。
也难怪了,她此刻所见的一切,都如同梦境中一般,影影绰绰,模糊而游离。
“怎么了?”陶乐的声音在前方黑暗中响起,宋柳一不留神,这家伙居然已经蹿进了玫瑰丛。
“小心尖刺啊。”她提醒。
“没事,这刺不扎人,来,我刚才看到兔子了,你快和我一起来……”
草丛中似乎真的有一阵窸窣声,时近时远,声音不大,确实像有小动物在穿梭。
宋柳心中生出一股好奇,她突然难得的有了一探究竟的欲望。
小兔子。多么可爱的一个词语,她几乎可以想象那毛绒绒的、鲜活的感觉。
陶乐在前方向她伸着手,脸上神情热切而期待。“快来呀,磨磨蹭蹭,兔子马上跑掉啦!”
来了。宋柳双腿不自觉地向她迈出……
宋柳皱了皱眉,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有了一丝轻微的疼痛。
“怎么了?”陶乐在前方停驻,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怎么了?”没能听到宋柳的回答,陶乐凝望着她,将一模一样的问题重新复述了一遍,语气、神情,甚至连音调都没有丝毫变化。
宋柳眼前一阵恍惚,她的眼中,陶乐娇小的身形渐渐拉长,变得瘦削而单薄。她的脸上肌肤起起伏伏,如同一团橡皮泥,几经揉搓,最终定格成另一副模样。
白色的棉裙遮到了膝盖以下,漆黑的长发凌乱的落在两侧脸颊旁,露出一张消瘦青白的面孔。
“怎么了,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呢?”
“沈兰兰”在花丛中疑惑地歪了歪头,她的面孔年轻而青涩,是永远定格在他人记忆中的那副模样。
只是,原本瑟缩而怯懦的她,此刻却直勾勾看着宋柳,她的眼中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泽,如同一具毫无灵魂的木偶,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滞留人间的友人发出无解的质问。
“我……”饶是宋柳再淡定,此刻也不免一身鸡皮疙瘩。她感到这一副身体好似不受她控制,她想逃,却根本迈不出脚,想要解释,然而喉咙间只有急促的倒吸气声,根本发不出其他声音。
“兰兰,我不是……”她不是故意冷眼旁观,她不知道她根本受不了她的离开。她以为,如果没了她陪伴,沈兰兰还能去找陶乐,去找她别的朋友,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很好,却不知道她早已承受不住这一切。
她还记得那个雨天,她怎么会忘得了那一日呢,她和刘非逛完画展,天下起了与。刘非送她回宿舍的路上,两人一起经过学校泳池。下雨天,泳池那儿一个人都没有,她的视线却落到了泳池旁石阶上的一个挎包上。
那是她从国外买来的限量款,一共买了三个,每一个都是不同的颜色,而这一个蓝色丝带的,她把它给了沈兰兰。沈兰兰一直很喜欢它,平常都舍不得用,总是背着她那个被人嘲笑是蛇皮袋的大书包,包里鼓鼓囊囊又是雨伞又是水杯,还会放上许多零食,老是被卢江行嘲笑是出门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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