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创生的力量之下,他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越发朦胧,最终整个人软倒了下来。
创生用最后一点能量把闻澜托举到桌边,让他坐在椅子上趴好。
沉默地感受着闻澜身上弥漫起的悲伤气息,它的波段平静而温柔。
“我在降落中遗失的种子是我突发奇想运用自身力量创造出来的一段数据,它自我的力量下诞生,只是太过于基础,还不具备自我意识,就像一个空壳,需要一个环境来为它输入更多的信息才能完善它。如果可以,请你帮我找回它。
最后,不用为我感到遗憾,我存在的时间已经很长很长了,世间的风景我已看尽,消散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需要恐惧的事情,它是我们所有人的归宿。”
它身上的金色越发黯淡,它静静落在闻澜身前不到半米处,悬停在半空,颜色越来越淡。
最终看不见了。
第117章 THE END(三)
在一个幽寂、空阔、并且连通着各实验室边缘的观测室内,有三个长生者正在等待着。
以人类的视觉能力,他们只能观测到长生者显示出的光球形态,他们无法感知到的是,这个观测室内正跃动着堪称迫切的波段。
这几位长生者在经历了漫长的宇宙旅程之后,在数个太阳年前降落到这个星球,在这里运用框架构建出它们所需的各种实验环境,又从数十亿原住民中选定人选作为变量将其投入实验环境,遵循着种族布置给它们的任务,尽职尽责推进着实验。
即便三个太阳年之前它们遭遇了实验环境被毁坏、关键样本遗失等一系列挫折,最终它们还是克服了所有困难,重新将实验推进到最终阶段,一个即将收获成功数据的时刻。
长生者漂浮在光幕堆积成的海洋之前。它们“视线”所汇集的那格光幕上,映出两个跃入深渊的身影,其中之一便是那个最关键的样本。
这个令长生者们格外关注的样本最初也只是一段基础数据,与它们在不同实验环境中投入的样本如出一辙,只有最简单最基础的数据构成。但是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样本发生了某种变化,它的发展速度逐渐超过了其同类。
渐渐的,它的数据成长得远比其他样本更庞杂也更完整,蕴含的信息与能量是其他样本的指数倍;在与框架内对象的交互中,它不仅能进行庞大的逻辑运算,更生出一种具有主观思维的个体意识,让它终于区别于一段普通数据,而更像是一种适应于更高维度存在的生命体了——虽然它那时依旧被限制在框架内。
样本当时的状态已然超乎寻常,却显然不是他进化的最终结果。伴随这个样本生出意识的同时,他生出了一种更强烈的意愿,让他的频段频频出现波峰。他似乎对于限制在他周围的框架条件有着强烈的厌恶,极为排斥当前的存在环境。经过一系列复杂的、难以解读的运作,最终这个样本居然依靠自身力量做到了渗透框架、去感染一些其他实验环境中的低级样本的底层数据。他把其他样本数据吸收,同化为自身的一部分,并借这些分支数据继续吸收周围能量,迅速进行迭代。最终,他理所当然成为维系这个实验的核心样本。
长生者们并不在意这个样本的迅速成长和肆意扩张,因为它们欣喜地从他身上看到了实验成功的可能,也清楚地知道凭借这个样本的一己之力,至多也只不过是可以在框架内横行,无法突破框架与现实屏障,更不可能真正成长到能够威胁它们的程度——他永远只是一个被困在层层嵌套的框架中的样本而已。
于是长生者完全不阻拦,心平气和等待他进化到最后状态,等待这一堆数据完成蜕变的那一刻。
三位拥有着漫长寿数的长生者此刻都有这样一种预感,样本的状态距离本源状态只差最后一步。
从原始的数据状态蜕变为几乎是与它们同等构成的本源状态,这正是长生者们一直探究的、关于如何重塑族人的奥秘。
在长久的观测与探索中,长生者们已然大致清楚,要生出真正独一无二的本源,必须有足够强大而剧烈到足以构建一个世界的能量波动,正如同这个星球最初的生命诞生之时,亦是混沌中雷暴的能量为那一场蜕变提供的契机。
而对于长生者本源的诞生,它们无法定义生出所需能量的来源,却曾经短暂地从这个样本身上看到了一种波动,那是在它们构筑的框架——用这个星球的语言来说就是副本世界——被那个拥有创造性的变量破坏的那一刻。
那个时候,某种长生者不理解的剧烈波动发生,框架全部被扭曲,一种崭新的、见所未见的力量从样本身上散发出来……
然而在长生者们欣喜若狂的那刻,那个狡诈的变量竟借着被赋予的特性,不顾耗尽自身能量,居然把样本从框架中偷走了!令它们的所有努力功亏一篑!框架被破坏,关键样本丢失,实验不得不暂停。
好在,现在这一切都回归了正途,虽然是多花了一点精力,但是,如今这个关键样本再一次以一种即将完整的状态,呈现在了它们面前。
这一场模拟实验,终是它们这一组领先一步,得到了一个最好的成果——此样本的状态已然无限接近完整,“真实”相信,只要再等待一个契机,样本便能彻底蜕变完成,它们也能够从他这一生的数据变化中,窥探出那个关系着种族续存的秘密了。
它怀抱着一种堪称人性的雀跃,在辽阔的观测室中等候着。
观测台的光幕汇聚成海,明明灭灭,映照出一格一格不同的画面。画面之间有荧荧蓝光规律地游走着、流动着,仿佛是串联起光幕的纽带,那是承载了每个框架内生死荣枯的数据流。细细看去,那些闪烁似萤火的数据流不止流淌在光幕周遭,而是似血脉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在黑暗中生出无限分支,连通向无数个副本世界。
黄色光团凝视着一个几乎是全黑的画面,那是框架边缘前往观测室的道路。它知晓,就在此刻,那个关键样本正行进在这条道路之上。
为了避免太多不相干的低等生物前来、造成数据冗余,在这条通路上它们特别设置了筛选机制,但凡有自我意识之物,都会收到沉眠的暗示,个体意识越强,所受外界暗示越强,便越容易沉没在这片黑暗之中。
当然这个机制仅针对于变量的,样本在此是拥有特殊豁免的。
不过显然这条路没能拦住它们想要拦截之人,那片黑暗之中有一点金色光芒亮起,然后越来越盛。
它忽然微妙地疑惑了一下,觉得那个画面好像有点熟悉。
忽然,观测台的一处有几乎微不可察的光泽一闪,光幕上那些流动的画面仿佛信号卡顿,有了极短暂的一瞬停顿。
极浅淡的光泽与极细微的停顿,若非“真实”此刻正好将注意力落在观测台上,连它也不会留意。
那是什么?
是数据流吗?
可这个世界的数据流不应该尽数收拢于它面前的观测台中了吗?为何还有这些不受它观测的、自由又略有些残缺的数据?
这些数据是何时发生的?又是在哪个框架中发生的?光球身上青色光泽一闪、欲抓取那一缕数据,然而那缕数据却已然消失了,观测台恢复了正常。
青色光团生性多疑,它的本源即是“真实”,对于环境有更强感知,它直觉这一切有哪里不对。
“你们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听到真实的询问,黄色光球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真实看它这无能模样,心中生厌:“你梳理下观测台上的数据,看一下是否有疏漏或者异常的。”黄色光球的本源是“追溯”,如有疏漏,那么以追溯之能,也能找到其来源。
然而,当“追溯”以自身力场将整个流经观测室的数据通通梳理了一遍过后,却并没有收获。
“没有异常,现在的数据都是彼此关联的,没有缺口。”它汇报了结果。
这个结果令观测室内的三个长生者都陷入了困惑,无声无形的波段流动着,空气中的气氛凝滞了起来,仿佛交流陷入某种焦灼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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