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两个人嘴里嚷嚷的那些话实在太过劲爆,加之视频拍摄的位置又很近很清晰,这样真实发生的、又比小电影画质还清晰的视频,获得了广大网友的一致认可(?)。
A大想要不出面,悄悄压这件事,根本做不到,只能发声明,否则最近投资他们的机构也会因此而觉得他们学校的名声不好。
于是早上,一些早起的同学就看到了A大的声明。
【近日,我校体育学院与文学院两名学生王坝、姜云在宿舍楼公开场合发生不当行为,视频传播广,对我校造成了极为不利的舆论影响...我校决定将此二位学生开除处理,特此声明。】
公寓群从那时候就开始有人说话了。
[@王坝,滚出我们宿舍群]
[@姜云,滚出我们宿舍群]
[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呀]
[早起吃瓜,这是我应得的!]
而通宵未眠的姜云,在看到这条消息时已经陷入了崩溃:“王坝,这就是你说的你能想办法!?这就是你说的你能负责任!?”
王坝已经被家里的电话来回骂了好几遍,还全是带脏字的辱骂。
因为他是靠家里给学校捐钱,才走体育特招生的名额进来A大的,家里塞了不少钱,王坝却出了这种幺蛾子,被骂也实属正常。
他本来就是靠家里人才能够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他的家世。
可现在,家里人也帮不上忙,王坝彻底摆烂了。
见王坝不说话还躺在床上,姜云又开始痛哭流涕:“我该怎么面对我家里人?你说啊你倒是说话啊!!”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你别急行不行!”王坝焦躁地大喊。
姜云的吵闹让王坝异常烦躁,王坝觉得姜云应该像个听话的娃娃,而不是这样有主见爱闹腾。
这一天内,两人不断的争吵已经让王坝感觉到厌烦了,愈发觉得姜云比不上何雨。
要知道何雨每次可是对自己百依百顺,从来不像姜云这样爱闹脾气。
若不是王坝心里还是喜欢姜云这种自强不息从村里考出来的小白花性格,早就趁机把对方甩掉了。
而姜云见王坝对自己不耐烦,又开始假模假样开始流眼泪:“呜呜呜没人管我了...”
昨晚王坝接他母亲电话的时候,姜云其实听到了内容。
他听见王坝母亲说,让王坝洗心革面,之后会把王坝送到丑国去读语言学校,然后一年后再申请丑国的大学。
在那一刻,全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姜云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考上A大的姜云不可谓不嫉妒。
原来他一直想上的梦中情校A大,只不过是王坝可以选择的备选项之一。
就算没有这个选择,他也可以很轻松地选择其他的学校。
有人轻松就能到达的起点,却是有些人穷极一生努力才能到达的终点。
姜云家里花了很多钱,凑了很多钱,才把姜云从山沟沟里送出来。
每每姜云看见父亲沧桑的模样,都会忍不住想哭。
这也是姜云一直发奋图强,想要好好努力学习,之后找份好工作赡养家里人,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的原因。
可现在,因为王坝,他却要被学校严肃处理到退学!
那他家里人的心酸努力,他自己每天熬夜写的厚厚一沓试卷,又算什么!?
可笑的是,王坝却能够如此轻松地在去丑国上学,可没钱的自己又该什么办呢?
所以,姜云算计了许久,才决定一定要不管不顾大闹,直到王坝愿意把他也带去丑国为止。
他正想继续向王坝说些什么,可手机却倏地响了起来。
姜云拿起手机,本以为又是朋友打来关心自己的电话,可一看来电提示却愣在了原地。
上面写着“母亲”。
姜云迟疑中接过电话,心想她们应该只是像平时一样来关心自己的生活而已,她们生活在山村里,不会这么消息灵通的...
可下一刻,迎来的却是电话里分贝极高的怒骂尖叫:“姜云!送你去上学,你不学好,怎么学了这些畜生东西!!啊啊啊啊你是想家里人都疯掉是吗!!?”
***
高耸入云的树木密集排列,它们的枝叶紧密相接,几乎将天空完全遮蔽,只留下一丝微弱的光线穿透层层叶缝,洒在昏暗的水面上。
河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绿色,空气中满是泥土与什么枝叶或是动物尸体腐烂的气味。
陆清和低头望去,只能看见划船桨划过死水般墨色水面时荡起的波纹。
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
河道狭窄,仅仅是能通过这只船的宽度再多一些,而木船在其中穿行时带动周边的枯叶,好似随时都会搁浅。
而他正用手臂挡开层层叠叠的植被枝叶,转动船桨让船向前方不断前进着。
可前方的路途甚至无法看清河道是否足以容纳通过船只,更看不清通向何方。
天光晦暗,高耸的热带雨林植被遮盖了全部光芒。
陆清和全身都被雨水淋湿,衣服全都紧紧的贴在身上,皮肤在暗色的背景下衬托得尤为苍白。
体温让他周围升腾起一阵氤氲雾气,笼罩在小船中央。
四周铺天盖地都是雨声。
陆清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彻骨的冰冷与潮湿让他忽地想起来了。
他是来找人的,他是来找他最重要的...
突然,一道轻盈的蓝色光芒打着卷儿从植被间穿过,骤然成了整个雨林里的唯一亮色。
那光芒明亮、闪烁,像是许多只萤火虫凑在一起般,在林叶间穿梭。
陆清和被盛大的雨幕淋了满脸,连睁开眼都很困难,但在看到那抹光点时声嘶力竭喊出了那个名字:“棠棠!”
可不知为何,他虽然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耳边只有雨水落入河流的声音与阵阵虫鸣鸟鸣。
陆清和加快划动木桨,想要赶上那缕光芒。
他一定要找到他,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
船桨破开水面,破开那几近黏稠的枝叶、蛛网等种种交缠在一起的河流,发出刺耳怪异的声响。
雨声还在继续,而那抹视线可及的蓝光却已经越走越远,游弋到了重重树枝之后,难以被捕捉到它的痕迹。
船的速度太慢了,亚马逊蜿蜒河流上满是掉落的树枝枯叶,划动船桨并不容易。
何况这雨水还如此充沛,砸在陆清和身上,连皮肤都阵阵发痛。
那抹光芒最终还是消失在了漆黑的天幕尾端,徒留陆清和重重将木桨砸向水面。
视线范围内再次回归黑暗,浓密的树冠在大雨滂沱里有如阴森的鬼魅。
绝望如溺水般蔓延了上来,淹没了陆清和,令他无法控制地剧烈喘息起来。
这是人类在情绪急剧变动时产生的应激反应。
他找不到他了,他没有机会了。
他找不到他了,再也找不到了。
而暗流涌动的水下,有什么巨物正缓缓向船的方向游动而来,带动起河面的波纹四下散开。
陆清和似有所感,目光紧盯着船头往前,低矮树枝下的暗流。
远处有几个光点从树枝上倒挂下来,像是什么夜行生物在窥探着他。
盛大的雨幕还在继续,船好像突然被什么从下方重重一抽,直接腾空而起,整个船身翻了过来!
陆清和猛地坠入水下,视线陷入黑暗之中。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声音轻而温柔。
“陆清和?你怎么了?”
陆清和在绝望中睁开眼,已经是满头大汗。
眼前和他亲密无间躺在一起的青年正满脸担忧地望着他,还用睡衣袖子给他擦额头上的汗珠。
床帘内空气干燥凉爽,床头灯散发着温暖光晕,而被褥里更是温暖得让人不想动弹。
和梦里铺天盖地的阴冷雨天,和阴暗得看不见五米之外,无数树枝迎面打在身上的狼狈截然不同。
可那种附着在骨子里的阴冷潮湿还残留在他的皮肤之上,残留在他急速划桨时触碰到河面的手指间。
陆清和在这一刻,竟做不到分清梦境和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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