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腔里早已盛满了怒气,就像是弥漫在空中的粉尘,只差一颗火星就会爆炸。
可郁怀瑾忍住了,他不想动手。
郁怀瑾从小被家暴,遭受过大量暴力的结果是在他骨子里埋下了暴力的种子。
遇到矛盾冲突、遇到该管的事,他总是第一时间想到以暴力解决。
郁怀瑾讨厌这样的自己,恨这样的自己。
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柏聿望向他时,原本总是沉静如潭水的黑眸里满是厌恶,那样毫不掩饰的嫌弃看低,深深刺痛了郁怀瑾的心。
他不想这样被人看着,不想被当成那样的人,他真的已经受够了。
千头万绪,无从理起。
“给你三秒钟滚出去,不然我让你脑袋开花。”郁怀瑾拖着行李箱站在客厅里,目光冷肃。
中年男人在郁怀瑾不怒自威的面容里打了个冷颤,腿骨开始隐隐作痛。
他知道郁怀瑾干得出这样的事,也知道郁怀瑾的身手。
于是犹豫片刻,他不敢再借酒装疯,慢慢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可经过郁怀瑾时,他又酒精上头,气不过道:“当年就应该趁你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把你办了!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和我...”
迎接他面部的是快如疾风的一记重拳。
拳头很快很准,直接一下就把中年男人抽得倒向旁边放了白酒的玻璃收纳柜!
中年男人的头磕在玻璃上发出沉重的脆响,像跟软绵绵的面条一样倒在地上。
郁怀瑾急促地喘息着,穿着运动鞋的脚重重踏在对方的肋骨处:“操!”
“哈哈哈哈哈!”中年男人被揍得蜷缩在地上,却发出了足以震破屋顶的笑声:“这就是你的软肋,郁怀瑾!你要恨就恨你爸,为什么不替你撑腰,为什么不带你离开...”
下一刻,一个酒瓶重重砸在他腿上,让他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啊——”
郁怀瑾双眸血红:“你再说一句试试。”
他走进房间关上门,无视外面的惨叫,开始收拾自己衣柜、床头本就所剩无几的东西。
郁怀瑾当然不会把钱放在这里,而许多衣物被子也早就带到了学校宿舍里,如今家里的衣柜也空荡荡的。
郁怀瑾将铁盒拿起,回头看了眼门,确认门是关着的才继续打开这个不锈钢做成的方形盒子。
里面装满了早已泛黄,仿佛一碰就会脆掉的纸张。
郁怀瑾拿起来,仔细端详信纸上的内容。
“亲爱的可乐鸡翅:见字如面,这个月我的生活非常忙碌,以至于连多给你认真写封信的时间也没有。但我在信中附带了之前去露营时搜集的树叶标本,希望你会喜欢。...你最近过得如何呢,还在为英语苦恼吗,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见一面,我会帮助你学习英语。——木白”
青年的大手用极轻的力道将信纸放回盒子里,好像害怕弄碎了他们似的。
这些信,都是来自同一个人,郁怀瑾童年的玩伴。
小时候的新闻媒介还不像如今以电子网络为主,当时人们在早晨会去买一份报纸,或是向邮局订阅报纸杂志,下午回家的时候从信箱里拿取。
而当时在青少年里风靡的一本小说杂志《超小说》,里面有一档侧栏的栏目,征集想要通过这本杂志交朋友的学生们,然后两两配对,为大家制造交朋友的机会。
据说,有结婚的情侣在结婚当天还拿着这本杂志去民政局,说她们就是通过这本杂志的“笔友连线”栏目才偶然认识,最后相遇相知,成了伴侣。
但对郁怀瑾而言,直到《超小说》倒闭,他也没有得到木白的联系方式。
一开始两人还并不熟悉,而后来他寄信询问对方是否能给一个联系方式,方便后续线下见面时,对方却好几个月都没有回复。
再后来,郁怀瑾搬家,无法收到木白信件,寄信去《超小说》询问改地址事宜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快倒闭了。
“柏聿哥,你有什么事找他怎么急啊?”姬棠看着柏聿满脸冷酷,一副要追杀郁怀瑾的模样,心里惴惴不安。
浅黄色楼体由于年代过于悠久,墙体上覆盖了一层黑色的污脏痕迹,窗户同样采用老式的木质结构雕花玻璃,每一个窗户上方有一个短短的檐用于挡雨。
楼体附近的电线接得很杂乱,横七竖八地拉在几栋居民楼之间。外墙上爬着绿色的植物,一路从建筑物的底部爬到了最顶层。
姬棠和柏聿打车来到这个离A大挺远的玩具厂社区,用了很长的时间。
柏聿发微信问姬棠后,姬棠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他和郁怀瑾虽然没到像郁怀瑾和柏聿这样要打起来的程度,但也并不是很熟。
最后还是柏聿一个电话打到张老师那里,才搞清楚郁怀瑾的家庭住址。
在等滴滴的过程中,柏聿什么也没说。
姬棠心里打鼓:难道这是迫不及待要打郁怀瑾,连等对方从家里再回学校都等不及了?!
那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等下怎么拦得住啊??
好在弹幕有人说出了实情。
【这里是张老师神助攻了】
【对,老师叮嘱柏聿,让柏聿照顾郁怀瑾来着】
【郁怀瑾真是美强惨,家里那样,他还那么善良,就是脾气有点臭】
【哈哈哈前面的不准你说他脾气臭!人家是爱哭猫猫!】
【后面烂尾真挺可惜的,唉】
姬棠看着弹幕,才终于放心了。
原来柏聿是担心郁怀瑾在家里出什么事,才来找他的!
不错,真是个好男人,虽然还没解除误会但已经知道关心老婆了!
沿着水泥阶梯爬上筒子楼的高层,姬棠还没看楼层,就发现有一户绿色铁门前围满了人。
“啧啧啧,打继父,那叫一个手狠啊!”“这小孩是混黑的吗,出手这么重!”“也是报应,谁叫这男的以前总是打人家小孩,现在风水轮流转,打不过罢了!”“哎,到底一家人这么久,也不该这样啊...”
老式居民区的楼道很窄,每一户的门都是由里面的木门以及外面镂空的铁门组成的。
被围观的那一户只关了外面的铁门而没关里面的木门,又发出很大的动静,声响几乎响彻隔音不好的整栋楼。
这些没事可做的七大叔八大爷邻居纷纷探出头来看,眼里满是看人不如意时才有的恶意。
姬棠心中有些不快,挤开那些往里面瞟的人,拍响了门:“怀瑾哥!”
可就在这时,里面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却突然冲着门大吼起来:“看什么看,都滚!滚啊!!小心老子打死你们!!!”
而围观的人真的就作鸟兽散,还悻悻道:“真是的,凶什么凶,我们不在,你被打死了都有可能。”“这么牛X,怎么不对着打你那个拽啊?就敢对着我们吼!?”
“呵呵,向小孩要钱的货色,都不知道多久没工作过了,这房子也是他之前去世丈夫的吧。”...
而郁怀瑾没有出声,也不在姬棠目光所及的客厅范围内。
柏聿靠近姬棠,从缝隙里瞥见中年男人躺在地上的狼狈模样,心中稍平静了些:郁怀瑾的继父被揍成这样,说明郁怀瑾应该在打斗里占据了绝对上风,不必担心。
破败的石灰墙面,飘散出烟味与腐朽气味的客厅,满是灰尘污渍、滚落着酒瓶的瓷砖地面,气急败坏的中年男人...
柏聿目光冷了些。
张老师没有说谎,至少在郁怀瑾的家庭情况上,没有说谎。
【作者写了郁怀瑾原生家庭的,我记得是生父带着他嫁给另一个男的,就称这个贱畜为继父吧暂时】
【继父酗酒家暴,又打郁怀瑾又打他爸,还想对郁怀瑾下手,但郁怀瑾反击后他放弃了】
【真他爹不是好东西,操!】
【什么出生东西】
【自从娶了郁怀瑾父亲,这畜生就再也没上过班,就靠他父亲的工资苟活,现在又想在郁怀瑾父亲去世后靠郁怀瑾拿钱!】
【滚啊!!!】
姬棠看着弹幕,拳头已经石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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