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连发笑的神态都一模一样?
江橘白看向身后,空荡荡的,可的确有一辆车停在入口处。
江橘白拽着绳子,两匹马和马背上的人都很乐意与对面的人和马拉开距离。
“我记得你刚刚还在民宿。”
徐栾:“但我现在在马场了。”
那种饶有兴味的笑容,江橘白见过太多次,对此他印象深刻。
一切都诡异得过了头。
夏肆还不见了。
晚上的风,携带着草的新鲜腥气,马场还有马粪的味道,飘荡在鼻息间。
山林里的味道,不管席卷了什么味道而来,都属于自然的芬芳,江橘白辨不清这里面具体裹了些什么,但对于陪伴了他十八年的东西,只需要一丝半缕,他就能嗅得出来。
柚子花的味道。
很淡,微甜,微涩。
这种地方,为什么会出现徐家镇的柚子花香气?
江橘白望进对面马背上男人的眼睛里,他手指攥得发响。
徐栾操纵着身下的马前进。
江橘白顾不上夏肆那匹黑马了,他拉着夏梦梵,夏梦梵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窒息感,她小心又警觉地朝后退。
夏梦梵喘着粗气。
江橘白也感觉自己被人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
这时,徐栾有了动作,他将马鞭挂在马鞍一侧,眼看着他就要朝江橘白伸手。
“夏梦梵!”江橘白拽着绳子,骑着马掉头就跑。
夏肆的黑马也立马转身跟上他的好姐姐。
徐栾没跟上去,他一脸疑惑,什么啊,他难道会欺负对方吗?
身侧景物往后撤退得极快,不时有虫子摔打在江橘白的脸上。
他今天刚学的骑马,可能是胆子大不怕死,他学得很快,但却没跑这么快过。
夏梦梵也给力,跑出了逃命的架势。
在民宿门口,他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好几个接待人员冲过来扶他。
捂着就快要爆炸的心脏,他把马鞭塞到了其中一人的怀里,脸色惨白的模样吓坏了众人。
“我们马上叫医生来!”
“不用。”江橘白推开搀扶着自己的手,他捂着心脏的位置,跌跌撞撞地从步行梯走到了3楼。
紧随其后,夏肆也回来了,他一身泥泞,头发上都是泥,边走边破口大骂。
“什么玩意儿啊?我他妈睡臭水沟里了没一个人瞧见?”
“哎,小白回来了?”
经理跑过去,小声地应着话。
夏肆脸色一变,推开经理。
-
一进房间的门,江橘白就开始收拾东西,他把桌子上的电脑、数据线、已经拿出来的几套衣裳等等等等,全部往行李箱里丢。
抱善被他从被子里拽出来,怀里被塞上她那只走哪儿都不离手的洋娃娃时,一脸懵逼。
“哥哥……”
哥个屁。
你亲哥回来了。
我不是你哥。
江橘白收拾着行李箱的动作忽然顿住,他缓缓回了头,看着坐在床上,比她怀里洋娃娃还要精致漂亮的徐抱善。
他脸色白得跟白蜡烛似的,快要透明了,脸上没半点笑意,抱善从来没被江橘白这么看着过,她小声地又唤了一声哥哥。
无畏子说过,如果徐栾当时没死绝,那么以当时的状态,它不具备移动到首都并在首都潜伏十年的能力。
现在事实证明,徐栾的确没有死绝。
这是好事,但也不是特别好。
江橘白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徐栾没有死绝,但一直没有出现,证明他确实如无畏子所说,他没有跟到京城的能力。
可如今,他在京城出现了。
他是跟着徐抱善来的。
那块冰手的玉牌。
那本来就是徐栾的东西。
江橘白简直想要笑了,他们都以为徐栾死了,其实徐栾一直就蛰伏在无畏子的眼皮子底下,他说不定还吃着镇民供奉上来的香火……
鬼死成聻,厉害。
难怪修出了一个看不出异样的人体。
江橘白坐在了床尾。
抱善抱着洋娃娃,大气都不敢出。
“你在思考什么?”过了半天,抱善小心翼翼地问。
“在思考……”江橘白将目光放远,他眼眶有些红了。
算了。活着就行。
他看向了行李箱。
对方跟着徐抱善来到京城,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跑,跑哪儿去?
抱善看见哥哥站了起来,把刚刚合上的行李箱又打开了,哥哥穿上了一件外套,还去洗手间弄了弄头发,哥哥拉上外套的拉链,脱了靴子,换上球鞋……
看到这里,抱善在床上站了起来,急切问:“你要去哪儿?”
“出去见个人。”
“那我呢?”
“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
江橘白一打开门,夏肆正迎面跑来,他没开口,对方便问,“你没事吧?”
他摇头后,问,“你能告诉我徐栾的房间号吗?”
“徐栾?”
“他是我一个故人。”江橘白开口开得很直接,但从他冷冰冰的口吻中,听不出与故人重逢的喜悦。
“故人?”夏肆目光疑惑,能看出来,他有很多不解,但他没立场问许多,而按照他目前的立场,伸出援手倒是应该的。
夏肆边说已经便划亮了手机,“徐栾性格虽然好,其实不是好招惹的,你要是有什么麻烦自己解决不了,直接给我说。”
江橘白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他嗯了一声。
夏肆头一回见他不呛人,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手下的皮肤简直冰得像水井里的石头。
江橘白也也难得没躲,他跟柄即将要迎战的剑一样立着,身体绷得僵硬笔直。
“609。”
夏肆亲自送江橘白到了六楼,他在六楼中间的休息厅坐下来,“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站在房门前,江橘白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他按响门铃。
响了几声后,咔哒一声,江橘白身形一抖,他视野里先是出现了一双腿,他慢慢抬头,看向开门人。
“我……!”
他被一把拖进了房间里。
-
站在房间里,身后的门被关上了,还落了锁,每个步骤都被放大数倍。
江橘白从游隼变为一只鸵鸟。
他眼睛始终看着不远处的地板,任房间里的人忙来忙去,走来走去,他岿然不动。
对方似乎并不着急修理他,只是在房间里做着他可能本来就在做的一些事。
空气里的柚子花香气却熏得江橘白头晕耳鸣。
这也有可能是恐惧引起的副作用。
过了良久,江橘白垂在身侧的手腕忽然被握住,他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左脚绊右脚,往前踉跄两步,一头撞在了徐栾的肩上。
除了花香,还有药水的味道。
那只握着他手腕的手松开后,按在了他的肩膀处,按着他在落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对方则在对面对面坐下。
两人之间的桌面,放着两个剥好的橘子和一盘水晶一样的柚子肉。
江橘白的脸煞白,他咽了一口唾沫。
“当年杀了我就晕倒,我还以为你爱我爱得要死呢。”徐栾姿态闲适,他手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目光幽深像一弯水色发黑的湖泊。
他像置身之外了,像什么都不计较,又什么都在计较。
情绪来得太汹涌太复杂,江橘白想不通了,就烦得不行,他张口忘言,全是胡话。
“你想怎么样?”
“杀了我?”
“那就来吧。”
徐栾倾身,江橘白却像受惊似的,一下站了起来。
“坐下。”
江橘白坐下来。
徐栾从正面一寸寸地打量对方,没半点大人样子,也难怪,江橘白选择的专业从事的行业不需要他变得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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