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姑姑抱起脑门上有洞的玛丽妹妹,捏着嗓子假哭:“并且她觉得我没法放假休息,是因为医院里的病患们不听话,护士们也干不好本职工作,所以我才会如此辛苦,她干出这些傻事,全是为了我啊,我可怜的妹妹呜呜呜呜呜呜……”
柳不花素来怜香惜玉,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一见着就感同身受的难过。
尤其他现在“病”好了,美貌的脑瓣花头不再,只剩下一副轮廓分明、五官深邃的丑陋面孔,便同样的伤心想哭。
“玛丽姑姑,节哀。”他沉沉叹出一口气,赶忙走到玛丽姑姑旁边,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主要你们姐妹是没有爸妈的俩孤儿,不然你们要是也能像我一样天天啃老不上班,你妹妹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之路的。”
玛丽姑姑:“……”
郑书:“噗……”
郑书没憋住笑,玛丽姑姑闻声倏地抬头,将没有五官的惊悚脸庞转朝他,柳不花望向他的目光中也饱含谴责,郑书只好道歉:“抱歉,我想起高兴的事,我想起我能通关了。”
“这确实值得高兴。”柳不花点点头,“但玛丽姑姑现在很难过,你不该当着她的面笑出声,不合适,懂吗?你看我都没笑。”
郑书从善如流:“是是是,我有罪,我不笑了,我离她妹妹远点,滚边上继续忏悔。”
他走开后,柳不花又接着宽慰玛丽姑姑:“不过姑姑你也不必太难过,你妹妹死了,现在你可以休丧假了。”
“哈哈哈哈哈……我草!”郑书往自己脸上招呼了两巴掌,“医生呢,医生呢?快帮我看看,我嘴巴是不是抽筋了,想哭时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笑。”
吕朔咧着白牙:“完了完了,我嘴巴也和你一样抽筋了。”
玛丽姑姑:“……”
解青梅伏在陈云背上,被他们又哭又笑的声音吵得清醒了些,眼睛在两个一模一样的玛丽姑姑身上来回看,惊愕的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和男朋友郎祺向来都是一块行动,今晚由于对病患们的靠近有所感应,所以前期躲避的很顺利,奈何陈云、萧斯宇他们人太多,吕朔那体重吨位往门口一堵,像座肉山似的根本翻不过去,这才被他们几人逮住抓来了这里。
郎祺也稍稍回神,盯着玛丽姑姑诧异道:“卞宇宸没说谎,玛丽姑姑真的不止一个啊?”
按照引导者玛丽姑姑的解释,她在见完参与者们后,就被玛丽妹妹关了起来,后面参与者们再见到的是玛丽妹妹。
玛丽妹妹知道姐姐讨厌不听话的病患们,就想替姐姐好好“调教”病患,让他们老实听话,所以那些夜晚不好好在病房里睡觉而出来游荡的坏病患,才会被她抓到杀掉。
——这就是病患参与者死亡阶段的真相。
而病患们由于病情本身导致的幻象因为病愈确实是消失了,可药物副作用引起的幻象却还在,这才能看到许多个玛丽姑姑,未吃过入睡药的护士没有副作用导致的异常状态,故在他们眼中,就仅能看见一个玛丽姑姑。
护士参与者需要遵从《青山精神病院工作人员守则》,保护病患,制止玛丽妹妹肆意残杀病患,若非如此,玛丽妹妹就会在天亮之前杀掉所有没吃入睡药护士,毕竟这些护士在吃药的那一刻,就成为了夜里乖乖睡觉的病患,他们可没“犯错”——当然,也有可能是玛丽妹妹单纯的想灭个口,不然这些醒着的护士们活下去了,她代替姐姐“上班”的秘密不就曝光了吗?
这个副本前六天都在挑拨病患与护士互相对立,谁能想到第七天最后一次治疗方案里,歩医那听上去非常不靠谱拥有治愈能力的量子纠缠祝福,实际上很有用,因为这个祝福根本不是用来让护士参与者和病患参与者在夜里互相逃避彼此,而是用来方便他们寻找彼此,双向奔赴的。
唯有当病患找到护士,同时护士又没服下入睡药,并且保护病患杀掉玛丽妹妹,才算是达成通关条件,这一晚没吃药的护士们,和没死亡的病患参与者都能够彻底离开这个副本。
否则,就只能永远活在这个副本里,直至死亡那一日。
难通关吗?
似乎也不是很难。
要知道玛丽妹妹仅有一个,当它死亡时,真正的引导者玛丽姑姑就会出现。
玛丽妹妹战斗力虽强,却也没有在一开始就对陈云、吕朔和萧斯宇他们下死手,反倒给了他们逃跑和自救的时机。
哪怕之前玛丽妹妹被谢印雪骂过,始终很想弄死他,可在谢印雪和护士郑书同时出现时,玛丽妹妹也没有再继续攻击谢印雪,得先一遍遍问郑书到底要不要杀,甚至在被郑书杀掉时都未做任何抵抗或躲避的行径。
杀掉它其实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九个病患,九个护士,九个会在“幻象”里出现玛丽妹妹,三方对应,只要有一个护士愿意保护病患,杀掉一个玛丽妹妹,那剩下的所有人都能通关,堪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偏偏那么长久的时间过去了,这个愿意保护病患的护士都没出现。
也有可能他曾经出现过,但他没能活到最后一天。
想通这些关窍后,无论是陈云、吕朔和萧斯宇他们几个病患参与者,还是一开始打定主意了要躲着病患的护士郑书、解青梅、郎祺等人,心中都五味杂陈,复杂万分。
“看来你们今早对彼此的祝福是真诚的。”歩医在这时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走近他们,“恭喜,现在你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窗外天光乍破,透亮温暖的太阳在歩医的话音中冉冉升起,青山精神病院总是阴云密布、晦暗昏沉的天空,终于迎来了一个明朗的晴日。
卞宇宸到了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出现。
十三却现身了,他的两条腿都断了,从负一层不知什么地方顺着楼梯爬上一楼,爬到一楼那扇大大的落地窗旁才停下移动,靠着玻璃怔怔地望着外头的阳光:“天亮了啊。”
随后他从兜里摸出根烟想叼到嘴上,却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无法自主地颤抖,所以没捏稳把烟弄掉了,不过他也没去捡,反而笑了起来,拿起手边的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我终于可以……”
“可以”之后是什么十三没说完,但谢印雪从他未闭上的眼里看到了对奔向自由的愉悦。
歩医看都没看一眼十三的尸体,只不耐地对玛丽姑姑说:“玛丽姑姑,把医院打扫一下,等会就要拍合影了,地板脏兮兮的不好看。”
玛丽姑姑顺从地把玛丽妹妹和十三的尸体都拖走了,又拿来拖把和水桶把地上的血迹擦洗干净。
歩医颔首继续道:“去,把几个护士也叫过来。”
玛丽姑姑便又没了踪影,过一会,她牵着林月走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卞宇宸。
“好,人全齐了。”歩医见到他们俩就说,“你们站两排,女的在前男的在后,护士在左病患在右,最中间给我和玛丽姑姑留两个位置。”
步九照就问了:“我呢?”
歩医给他递了个相机:“你给我们拍照。”
步九照:“……”
步九照很不高兴,可他转念一想,相机在自己手上,等会他可以和谢印雪单独拍合影,便也没再说什么,依言给大伙拍了张大合影。
拍完后,歩医说:“都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吧,然后去外面大门口集合,病患们等着拿病愈证明出院,护士们也可以退休回家了。”
“真得退休了。”郑书按着额角给自己舒缓头痛,顺带吐槽道,“这黑医院的七天班是用命来上的,工资工资没有,连睡觉都不能睡,难怪玛丽妹妹会发疯,换谁谁不疯?”
穆玉姬看了眼林月和郑书说:“林月没吃药吧?”
郑书道:“肯定啊,吃了她就不会被玛丽姑姑带过来了,只是……”
林月现在的状态,好像吃不吃药,都区别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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