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开启,二人抵达执行区。
*
房间里灯光极暗,水谷苍介背对阳光坐在扶手椅里,影子曲长,蜿蜒折在地上。
室内空调设定在26摄氏度,本该是人体最舒适的温度环境,但他盖着那条羊毛毯,轻咳两声,手帕上便落了星点血色。
他微垂眼,平静将帕子丢到一旁。
老旧的数码显示屏里,“吃豆人”一张一合动着那张三角嘴。
尤利西斯的声音被电流扭曲得有点邪性:“你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
水谷苍介注视着仿生人管家拿走带血手帕,并合上大门——比起有鲜活血肉的人类,他更相信机器。水谷苍介认为机器是一系列的程序和算法,没有情感,没有冲动,就也不会有欺骗和背叛。
房间里寂静下来,水谷苍介悠悠开口:“你侵入了我的监控系统吗?这也能看见。”
“唔,我无所不知呢。”尤利西斯“咯咯”地笑。
水谷苍介给他笑得毛骨悚然,皱眉敲了敲扶手椅:“说吧,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我以为我们合作得很愉快。”
“当初是你先找上忒弥斯的,你哥哥应该不知道你有这么神通广大。”
“我哥哥很好……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尤利西斯把“哥哥”两个字咬得又轻又淡,空旷房间里回荡着这种低吟。
音响里忽然传来某种轻快的游戏音乐,吃豆人在屏幕中皮球一样上下蹦跳:“好吧好吧,我们来说正事。一定有人向你汇报过了——有个‘杀手’把你们折腾得不轻。”
“噢,杀手,”水谷苍介说,“我知道,一个该死的觉醒者。撒旦已经在着手对付他了,你又在操心什么?”
“报喜不报忧,水谷。你明明已经得知那家伙一溜烟躲进地下城,轻而易举甩掉了你派去跟踪的小尾巴……啧,很棘手吧,但我有一个有趣的情报可以提供给你,关于‘杀手’哦。”
“我不关心杀手,他对我无足轻重。”
“唔,如果我说,他会威胁到你的‘造神计划’呢?”
听见这四个字,水谷苍介倏然抬眼,眼皮下凝着一层寒光。他紧盯屏幕里的吃豆人:“你知道的不少,尤利。”
“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从来不威胁人,我都是公开公正地拿出砝码。”水谷苍介说,“我自信‘造神’的资料不是你能掌握的,但摸到这个词已是你的本事……你的能力远在你哥哥之上,为什么臣服于他?”
“你当然不会理解,你这个孤儿。”尤利西斯口无遮拦,“我爱他,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他。但我有我自己的打算……这也是我找你寻求合作的原因。”
水谷苍介思忖片刻:“说说看吧,什么情报?”
“我得先看看你开出什么条件。”
“你想要什么?”
尤利西斯顿了顿:“我想要的一直都只有一个……我要彻底的自由。”
水谷苍介“啧啧”咂嘴,面露嘲讽:“你的自由是被上帝剥夺的,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命中注定。在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告诉过你,对此我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还有另一个方案。”尤利西斯倏然打断,“‘新世界’,对吧?——哦,别害怕,和‘造神’一样,我也只是模糊知道它的存在。我能摸到这些‘计划’的原因很简单……水谷,你有多畏惧死亡啊?”
“有谁不畏惧死亡吗?”
“也许吧,我们是懦夫和小丑。”
水谷苍介顿了顿:“你想让我把你加入‘新世界’?”
“我,和我哥哥。”
“可以,但我事先提醒你,‘新世界’还在起步阶段,现在成为实验品,和脑电波彻底消亡也没什么区别。”
“这个我自有把握。”
水谷苍介挑眉:“好,我会转告本杰明·阿彻。现在可以说说你的线索了吧?”
尤利西斯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杀手’叫沈琢,人已不在地下城,昨天晚上,他阴差阳错被抓进阿瑞斯之都。他的异能是‘窥观’,和撒旦的‘谛听’异曲同工,可以实时连接那些精神力波动强烈的觉醒者,感知他们的所在,共享他们的视野,附身似的,看到他们所看的画面——这是他顺藤摸瓜抓到‘暗锋’的方法。”
尤利西斯停顿片刻:“不过更好玩的在后面——阿尔弗雷德非常想拉拢沈琢,他派出了Ghost前往追寻。Ghost是个很倔强的小家伙,也给你们制造过不少麻烦,他跟着沈琢,一头扎进了阿瑞斯之都。”
“我见过Ghost,这个人……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一定会把阿瑞斯搅得天翻地覆——我记得本杰明在那儿建立过非常完备的地下实验基地,你应该不希望这些蛛丝马迹被人发现吧?”
“我不喜欢Ghost,他会摧毁一切,推翻一切,但哥哥很喜欢他。所以我想告诉你……唔,Ghost是一个双异能拥有者,他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吸收了他人精神元腺体却不产生排异反应、却不出现不完全变异的活人……”
夕阳斜照落地窗内,尤利西斯轻笑起来:
“他已经乔装打扮成仿生人潜入阿瑞斯之都,他的编号是0-03-49e.11。”
*
电梯门打开后,面前只有一条冷白色的金属通道。
两侧站满了持枪而立的战斗型仿生人狱警,面无表情望向前方。在他们之间,每走三步就有网状的可视扫描线上下移动,戒备森严,密无一疏,估计连只机械苍蝇都飞不进去。
阿尔文在门口顿了顿,他拿不准作为一个仿生人狱警,接下来该怎么做。
贺逐山嘴唇微动:“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反正走是死,不走也是死,你选一个就行。”
阿尔文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走。幸好讙为他们准备的仿生人伪装相当逼真,连金属质料都完全一致——扫描线检测到阿尔文镶嵌在左额角处的仿生人芯片,空中浮动出虚拟投影:“0-01-27a.1号狱警,身份确认。”紧接着又锁定了贺逐山手腕处的内置芯片:“59912-377T号犯人,应于本日12点整执行死刑,身份确认。”
两人顺利来到执行室大门前,墙上自动弹出某一控制面板。
“接线。”贺逐山面无表情,在耳边提醒他。
阿尔文反手打开颈后的伪脑机接口,抽出那根白色连接线。白线插头“咔哒”一声连入系统,面板上跑了一阵程序。
终于,“滴”的一声,数据流变作一只绿色对勾,大门缓缓开启。
贺逐山后脚踏入死刑执行室,头顶冰冷的电子钟恰好跳到“12:00”。
执行室和贺逐山的想象大相径庭,没有枪,没有遮眼的黑布,没有最后一顿美餐……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在一阵轻响后,四周微微亮起暗紫色的光。贺逐山这才看见,不远处横亘一条金属长桌,桌那头坐着一个笼在暗中的男人。他正漫不经心翻动着虚拟屏幕中的档案。
“哦,59912-377T,”他扫了贺逐山一眼,声音有点沙哑,像是刚刚睡醒,“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唔,你站在他旁边就好了,”这句话是对阿尔文说的,“文件显示他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虽然阿瑞斯有工伤赔偿,但我觉得没必要受此一遭。”
阿尔文面无表情站在贺逐山身侧,男人打量片刻:“我好像没在阿瑞斯见过你。”
贺逐山冷冷说:“阿瑞斯上万个犯人,你每个都认识吗?”
“唔,我不一样,我过目不忘。请坐吧,我们得走一些必要流程。”男人笑笑,面不改色地再次比对犯人身份,迟疑片刻,却没再问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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