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夏就算了,这人也要欺压到他的头上?
郑玄海心脏咚咚直跳:“我是在救你。”
身后那东西的身体万一崩坏,便会从‘牢笼’里释放出来,约莫除了殷长夏,谁都无法阻止他肆意妄动。
符万清完全搞不懂他什么意思,可时间已经不多了,这里又有两个人拦住了他,要想抢到那些武器,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符万清一咬牙,只得放弃了这边,继而寻找新的目标。
他一定要赢!
郑玄海松了一口气,心头发紧的问:“你既然想帮他,为什么不完成载物对接?”
宗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刚才那点缓和的情绪,也陡然变得尖锐了起来。
再让殷长夏触及到更深层次的记忆么?
不。
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夏家。
宗昙更加不想亲自为自己,再去造一个笼子。
上方的殷长夏已经精疲力竭,上方的武器已经被丢落了大半,罗盘就此破裂,藤蔓也恢复了最初的大小。他的身体朝下跌落,已经来不及动用藤蔓为自己进行缓冲。
一直是那副空洞模样的纪今棠,忽然之间朝前伸出了手。
佛像摒弃了武器,选择双手摊平,去接住殷长夏。
上方终于破开了一个洞,虚假的月光被真实的黑暗所代替,四周终究是归于平静。
刚才‘朋友’两个字,早已引得纪今棠有了丝清醒。
只不过他仍想看看,殷长夏会怎么做。
他一直渴望和殷长夏更加亲密,就是无法相信区区朋友之间的羁绊。
他认为这东西太浅,终究不能长远。
如果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就必须更加深入。
纪今棠:“阿祈……你看,我最后还是选择了你。”
那个时候更决绝一点就好了。
让次人格吞噬掉主人格。
如果那样的话,也不必忍受如此激烈的痛楚。
他还是输了。
输给内心的柔软。
殷长夏闷咳了一声,纵然是被佛像双手接住,身体也因这股冲击力而疼痛。
他睁开眼看向了纪今棠,发现地上那些兵器全都在蒸发消散。
纪今棠:“我的第二人格,就是这些对准心脏的武器。”
第二人格放弃自毁。
主人格即将回归。
直到最后一秒,纪今棠才变回了原有的模样,平和而温柔,不再那样偏激和病态。
只可惜,他已经被载物所吞噬。
即便他和自己达成了和解,学着放过自己,仍然回不到从前了。
纪今棠靠近到了托着殷长夏的佛像手掌之中,身体在变得虚幻:“其实我早就知道,四年前的时候,我就放弃自己了,我把自己看得廉价……”
殷长夏胡乱的伸出手,如水中捞月一般,却始终无法触及到纪今棠的身体。
殷长夏的表情里满是难过。
不仅是在告别自己的朋友,更是在告别自己的过去。
纪今棠:“我可真笨,直到现在才学会,分明你之前教过我无数次。”
不同于殷长夏无法触碰到他,但凡纪今棠愿意,都可以利用最后的力量触碰到殷长夏。
他的身影即将归于虚无,分明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却最终收了手,改抱为推。
“不要停留在原地。”
“不要被这些事情所影响。”
“爬起来,走起来,跑起来,一步一步,抵达你想要去的地方。”
上空的藤蔓已经到了极限,最终被符万清砍得只剩下一地残骸,巨树之心重新包裹住了阴玉和阳玉,再度落入殷长夏的怀中。
殷长夏的身体趔趄向前,很想要回头,然而却被身后的纪今棠厉声阻止:“走啊!”
纪今棠头一次赤裸的在殷长夏面前,展露出自己的强硬。
殷长夏:“……”
他的鼻尖发酸,一步步向前,发现四周的景色一变再变,实体的兵器冢,已经被逐渐代换成鬼城正阳大街的景象。
虚假之物,终究归于现实。
直至他快要靠近宗昙,兵器冢已经彻底收敛到了游戏内核当中。
所有的武器里都凝出一只萤火虫,无数尘粒一般的光团,凑到了殷长夏的身边。
[恭喜您获得了第二个游戏内核。]
[请接纳。]
殷长夏的长睫上已经沾染一层细碎的泪珠,无奈又难过的看着它。
眼前一片绚丽,就像看到了一片宇宙那样。
殷长夏没有触碰,反倒是它主动融入了自己的身体——
[恭喜玩家殷长夏获得十年阳寿奖励,并且随机获取一个B级道具,请抽取0-9的数字。]
殷长夏没能答话。
他无法稳定自己的情绪。
光是往前走,便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和体力,哪有时间分心?
殷长夏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色便已经完全变了,游戏内核彻底消失。
正如纪今棠所言,他就算趔趄,也不曾停下,像是从‘过去’走到了‘现在’,即将要抵达‘未来’。
用尽了力气,最终抵达了宗昙面前。
他不再犹豫和迷惘,想要解决他们之间的僵持状态,头一回主动提出了邀请:“我们打个赌吧,各自赌上所有。”
夏家的事也好、凶宅的事情也好,他都不想让自己有任何的后悔。
宗昙:“赌什么?”
他如同那些不要命的赌徒,定定的看着宗昙——
“我输了,就任你支配。”
“你输了,就跟我回去。”
第112章
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这个赌约如同一根针,将隐藏在内心的隔阂全都挑破,那点温情也就此消散。
宗昙站在残破的檐角下,身上盖着一层浓郁如墨的阴影:“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那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游戏内核融入身体的一瞬间是如此温暖,殷长夏双眸都被一层雾色染湿。
殷长夏从没能想到,自己成为A级玩家的第二个游戏内核,竟然是由纪今棠所化。
那代表着他的过去。
心脏被细密的针给刺痛,他忽而有些自责,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到这一步。
周迎一定还有事情没交代出来!
宗昙:“……”
不像。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沉默。
四周已经恢复了原状,被佛像毁坏的建筑物,荒草丛生的街道。不同的是他们站立于一座阴森的古宅之中,牌匾上书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字体——
许府。
这是手艺人被屠杀满门的家。
看来终于找到了。
殷长夏再度迈开了脚步,走过了人生中最最漫长的距离。
光是这么走来,已经令他浑身虚软,再无半点力气。
渐渐的,他和宗昙的距离已经不足三步。
两人互相凝视着彼此,殷长夏毫无保留的撞上宗昙的目光,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不想应下赌约吗?”
宗昙目光宛如深潭,他知道殷长夏这几步的重量。
支配?
他并不喜欢这两个字眼。
不过宗昙期待这场胜负已久,却是被殷长夏主动提及。
宗昙:“你应该知道,我在胜负欲上毫不退让。”
在意便要争抢,乃至对方失去一切反抗的力气,这便是他的处世方法。
殷长夏不再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当然。”
旁边的郑玄海急了,终于道出了憋了已久的话:“这个赌约根本就不对等!”
殷长夏付出了所有,而仅仅要求宗昙回去。
郑玄海根本没想到殷长夏会这样鲁莽,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理智的,坑人的时候还蔫儿坏,从不需要担心吃亏。
然而偏偏是这种时候,他身体虚弱、体力丧失、胜率极低的情况下,竟然对立场不同的宗昙没有任何的算计。
宗昙轻笑了一声:“听到了吧?他在为你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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