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夏站在那上方,旁边的夏予澜很是不情不愿:“都说了不好超度,教你的符纸和口诀也用得不对,小崽子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殷长夏:“那你还想不想要回阴菇?”
夏予澜:“……”
看样子不太感兴趣?
殷长夏改了口:“情报交换。”
夏予澜仍然盘坐在半空,似乎被殷长夏给气到,又无可奈何的只得重新再教了他一次。
殷长夏抽出了怀里的画卷,让她们将浮灯上的文字全都拓印下来。
殷长夏捏着符纸,学着夏予澜教给他的经文,低声念了起来:“元元之祖气,妙化九阳精,威德布十方,恍恍现其真……”
四下是如此黑暗,以至于让殷长夏的声音也衬得温柔了起来。
浮灯不再徘徊于暗河,竟然一跃腾空升出洞口。
她们作为陪葬之物在地底待得太久,不愿在腐烂于此,朝着晨光而去,才算是往生。
殷长夏终于收集完了所有信息,走到了万海亮和隗茹茹的身边。
这两人依旧纠葛着,隗茹茹不肯放过万海亮。
时瑶不放心的再度从通道中下来,郑玄海本来也打算下来,又想起队伍里还有曹登,有些不放心,最后只剩下时瑶先行回到地底。
时瑶:“殷考核官……”
殷长夏:“怪谈一很快就要完成了。”
时瑶:?
殷长夏:“因为天就快亮了。”
他展开了画卷,一幅幅的看了过去。
字画结合在一起,才能将整个故事完整解读。
那边的隗茹茹正扑倒着万海亮,像是小女儿撒娇一样。
可万海亮已经毁掉了隗茹茹体内的鬼种,对她毫无爱护之情,隗茹茹已经不再是他的育成者。
隗茹茹仰头想要亲吻万海亮,却听到他刺耳的哀嚎:“啊啊啊——!”
这个反应,也让殷长夏明白了。
他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万海亮能亲吻身体溃烂的隗茹茹,而毫无任何反应。
原来是鬼种。
殷长夏越发对鬼种感到好奇。
不过他已经不愿再拿万海亮和隗茹茹当观察对象了。
殷长夏一幅幅的解读出来,他的声音里,还伴随着万海亮的尖叫声,一前一后可谓是讽刺。
“万老爷的墓建在别人的墓穴之上。”
“他在死之前找到了阴穴所在,又不敢动下面的墓,就想到了这种阴招。”
“那些女儿是在他垂暮之年收养的,全是些孤女,只教导她们苟且之事,从小调教。渐渐的,收养孤女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开始寻找着那些有父有母的女孩儿。”
“在万老爷死后,她们被仆人带到墓室之中,同皮肤褶皱,满身长着蛆虫的万老爷躺在了一起。”
“她们不被允许穿衣服,浑身裸露着,以这样恶毒的方式和万老爷肌肤相亲。”
听到这里,时瑶的脸上止不住厌恶。
身后万海亮凄厉的喊声,像是为这番话配上了背景音那样,将时瑶带入更深的遐想当中。
她还能从殷长夏的话当中,感知到那个画面,恶心得捂住了嘴唇,即将无法忍耐呕吐的欲望。
万老爷真是该死!
“那个陪葬墓的浮屠塔,正是万老爷所建,他要用浮屠塔来滋养底部的阴穴,这才才能使阴穴能够长久的养起两个墓穴。”
“他不仅死前对女儿们作恶,死后也不让她们得到超脱。”
“之前来不及探查,能看见那上面缺了几层。”
时瑶这才回想起来:“这些都放在六号石门里?”
难怪殷长夏能选中六号门,原来是这样。
上下合起来,才是一座完整的浮屠塔。
殷长夏目光幽深,话音微顿:“你觉得,这个邪法是谁告诉万老爷的?”
时瑶脑子嗡嗡作响,突然觉得无比干渴,像是缺水的鱼儿,快要窒息而死。
故事缺了一环。
殷长夏垂眸:“万海亮……不,鬼胎,你还不肯舍弃这具身体么?”
万海亮浑身僵硬,压在他身上的隗茹茹,突然撕烂了他的衣衫,柔软的肚子露了出来,隗茹茹用冰凉腐烂的手指,在上面不停的抚摸着。
万海亮牙关发颤,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隗茹茹:“万郎……狠心的万郎……”
下一秒,隗茹茹便剜掉万海亮肚子上的那层肉。
万海亮:“啊啊啊!”
里面的东西终于露了出来,却不是一个婴儿的头,他已经大得犹如成年男子了。
这都归功于隗茹茹,她提供的不仅是阳寿,还有从四方吸来的精气。
殷长夏原以为是鬼胎占据了万海亮的身体,正如万老爷如蛔虫般寄生在别人的墓穴之上,他鸠占鹊巢,玩弄着万家。
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是共生!
万海亮痛得在地上打滚,隗茹茹剜下他的肉,竟然笑嘻嘻的一口口的吃了起来。
万海亮呲目欲裂:“你这个……毒妇!”
隗茹茹吃得满嘴都是,手突然停了下来:“万郎……万郎你怎么能说我是毒妇呢?是你说爱我,也是你说必须要娶钱乐君,才能让我们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啊……”
她跪在地上,凑到了万海亮的面前。
万海亮同她的距离,不超过三个拳头。
隗茹茹高度腐烂的面颊上,流出了两行血泪:“我帮你害了这么多人,你现在反过头来嫌弃我了?”
万海亮哆嗦了起来,连同嵌在他脏腑之中的鬼胎也睁开了眼,看着隗茹茹的目光里,竟然满含深情。
“呜呜……别让她再靠近我。”万海亮凑到了殷长夏的面前,“你要知道什么?我说,我都说!”
殷长夏身边的宗昙一脚踢开了他。
连碰一碰都觉得脏。
殷长夏默默收回即将踢过去的脚,反正有人帮他做了,不必劳烦他动脚。
殷长夏翻动着第二幅画卷:“结发两缕……看来第二座墓室的主人,和钱乐君的遭遇很相似,皆是被丈夫害死。”
万海亮之所以能对身体腐烂的隗茹茹亲下口,一方面是因为隗茹茹身体里的鬼种,另一方面就是深深嵌在他内脏里的鬼胎。
第二位墓主死时便已怀孕,也许是巧合、也许是蓄意,她的墓室建在了阴穴之上,受到阴穴的怨气滋养,让自身肉体不腐,体内的鬼胎也在缓慢长大。
万海亮娶了钱乐君,便是怀着恶意。
然而共生的鬼胎,却怜爱着钱乐君,这个和自己母亲同样遭遇的女人。
时瑶发出疑问:“钱乐君能教养那么多孤女,真的是个没有脑子的恋爱脑?万海亮的虚情假意做得再好,她真的毫无所查?”
殷长夏:“……”
这种事情,就只有钱乐君本人知晓了。
也许她所感知的爱意,源自万海亮身上的邪物。
万海亮的确矛盾,时而精明阴冷,时而如草包。
她又怎么可能完全分不清呢?
画卷依旧在翻动,就像是在看着一本传记。
这些画作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却为他们画出了另外一个结局。
倘若不是为鬼胎,被其母用阴穴滋养数年才得以存活,他应当长成翩翩少年。相遇的日子,就定在春风微醺的某个时刻,他们会为对方所吸引。
他们相识、相依、相守。
画作上面,署名乃是钱乐君。
这只是她的遐想,鬼胎如果真的长大,会比她早几百年出生。
这个相遇相守的故事,只存在于画卷当中。
她的哀思,也只被允许于画卷当中。
兴许是钱乐君死后,鬼胎又在万海亮体内壮大,将她的画作挪到了母亲的墓穴里。
原来如此……
这个故事虽说依旧千疮百孔,许多细节仍然不曾得知,却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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