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兰多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他一字一句地清晰说:“我们必须在这之前,追击他、割下他的脑袋。”
所有的血族都露出了诡异的神色,他们更加沉默。
马尔斯两手收紧,在男人耳边低语:“这么做很大胆,大人。”
“或者你们希望他苏醒之后咬碎你们。”黑发男人用力地捶了一下桌案,他眯着眼冷声低语:“一群胆小鬼你们可以选择不照着我的话去干,但是他绝对不是个宽容的人,在他决定亲自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让你们的血液喂养他的奴仆——你们很清楚,在二十年前他就干过一回,你们不必妄想还有其他的亲王愿意帮助你们,那些老家伙乐意看见你们这些早该腐烂的家伙在火焰之中化成灰烬……”
他停了一会儿,又展开笑容,低声说:“但是如若你们成功铲除了他,在法国大部分的领地将由你们所瓜分,他的地位、财富、亲王的荣耀将属于你们其中一个人。”
这些话语成功让那些红色双眼闪烁着光芒,不过他们善于伪装。
“我可以帮助你们。”
雅克兰多缓慢地走到了他的位置坐下,扬着下颚轻语:“我不会要求什么。”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尽管还存在着一些遗憾……不过只要他不存在,我足以代替他。”
“我的能力有限。在这种时候,我们必须合作。”
血族们仰视着他,慢慢地弯下腰。马尔斯缓步向他走近,接着单膝跪下,执起他的手举高至额头,虔诚地说:“我愿意忠诚于您,雅克兰多.柏金大人。”
◆◇◆
夜晚的时候,刮起了强风。
萝丝太太吩咐仆人们将窗口紧紧地封上。伦敦已经连续两天下着暴雨和刮着强风,这和过去的气候规律不太一样。
“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萝丝太太站在窗前,她静默地看着外头那寥寥无人的街道,喃喃低语。接着,她掏出了胸前的项链,将那金色坠子打开来。
年轻的妇人出神地看着里头那父女的相片,眼神里逐渐流露出一丝难过。
“晚餐准备好了,夫人。”
萝丝太太连忙收起了她的链子,回过头微笑地说:“好的,把它们交给我。”
萝丝太太端起了托盘,她要将晚餐送到楼上给那身子虚弱的青年——他在男人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从房里出来过。
然而,这尽责的管家并没有忘记雇主的吩咐,她在上楼之前,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精致瓶子。她望着里头缓缓流动的暗红液体,有些不安地打开来轻闻,但是这诡异的气味使她眉头紧蹙。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艾维斯摩尔应该需要它。
她按照雅克兰多的嘱咐,将它们往装着红酒的杯子里倒了一些。
那鲜艳的红色快速地扩散来,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先生。”萝丝太太轻轻地叩门。“艾维斯摩尔先生。”
里头并没有传来回应。
萝丝太太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很抱歉,我擅自进来了,先生……”萝丝太太小声地轻语。
房间里头很阴暗,窗帷被紧紧拉上,而且非常冰冷。那不太像是一个正常人能待的地方,只要在里头坐一会儿,手指都会冻僵。
“噢……”萝丝太太低呼一声,她慢慢地走向了床边,将托盘隔在了矮桌上。
床上的黑发青年静默地躺着,他的双手规矩地放在胸前,也没有盖上毯子,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但是唇色艳红。
“先生、先生。”
萝丝太太有些不安地轻唤,在得不到回应之后,她慢慢地在床边俯下身,轻轻地碰了一下青年的手。
但是下一刻,萝丝太太像是被尖刺扎到一样地,迅速地把手给抽了回来。
她骤然站起,摩挲着自己那刚刚碰着青年的那只手。
艾维斯摩尔的手几乎没有一点温度……
萝丝太太怔怔地看着他。
青年的脸颊过于苍白,双手僵硬,他的胸口甚至没有一点起伏,她似乎完全感应不到他在呼吸。
萝丝太太的两手紧握,她因为自己的猜测而吓白了脸。然而,她努力地冷静下来,并且小心地重新靠近床缘。
她缓慢地伸出了手,想去探一探青年的鼻息……
下一刻,艾维斯摩尔陡然睁开了眼。
“喝!”
萝丝太太吓得退了两步,在跌倒之前赶紧扶住了矮桌。
艾维斯摩尔缓慢地坐了起来,他转过头,双眼迷茫地看着拥有金色卷发的妇人,忽地轻声唤道:“菲欧娜——”
他的脸上泛起喜色,但是并没有持续很久。
艾维斯摩尔在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后,缓慢地摇了摇头,然后带着歉意地轻声说:“噢……抱歉,萝丝太太。”
萝丝太太惊魂未定地盯着他,但是在瞧见艾维斯摩尔的笑容时,她稍微冷静了下来。
“先生……”她勉强自己露出笑容,“你看起来……不太好。我说,身子,你需要医生么?或者是……噢,我有些语无伦次,抱歉先生……”
“我很好。”艾维斯摩尔如此说道,但是他看起来很虚弱。“谢谢妳的关心,萝丝太太,我很感激妳。”
他慢慢地将目光转向旁边,在瞧见那托盘上的食物和红色液体时,眸光染上了一丝奇异的神色,他失神地低语:“我没事的,萝丝太太。让我再躺一会儿。”
萝丝太太在穿过走廊的时候,她的脸色依旧苍白。
“那只是……错觉?一定是我弄错了,对……对……”她喃喃自语:“……这不可能。”
尽管如此,她依旧无法克制地回过头,看着那窄道尽头,紧闭的房门。
◆◇◆
『我愿意做你最亲密的人,我的孩子。』
『吾将与汝立誓,与汝共享永生、荣耀,以血液做为见证——』
『收起你的天真,艾维斯摩尔,他根本不爱你……』
『不要害怕……一切有我,艾维斯摩尔。』
艾尔,我的艾维斯摩尔。
张开嘴,我的爱。
我愿意为你,在十字架前起誓。
床上的青年剧烈地喘息着,他痛苦地翻转着头,嘴里轻喃着:“不……公爵……大人……”
他锐利的指甲划破了床褥,许多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交织,它们逐渐地连串在一块儿。
而在最后,他看见了公爵。
那银色的发丝与他的黑发交织,公爵的脸上夹杂着喜悦和一丝苦痛,他静静地吻着他的额头。
『艾维斯摩尔……请施舍你的眼神,我的爱。』
他的眼里留下艳红的血泪。
『看看他,我们的孩子……』
『艾维斯摩尔,他是倍受期待的子嗣……流有最纯的血液,我将爱他,如同我深爱你。』
『我为他取了一个名字,这具有最深的意义。他的名字是——』
艾维斯摩尔睁开了眼。
第56回
在暴雨之中,火车在从英国普利茅斯前往伦敦铁路上向前。
“真是个糟糕的工作。”驾驶室内的家伙在抱怨。
“派克,用心点。”另一个人说手里拿着酒瓶,嗤笑说:“我想没有比这个更适合你了。”
“老天,饶过我吧。”
他慢悠悠地走到了旁边的窗前,咕噜地喝了几口酒,对着那古怪的天气直摇头:“上帝的怒吼……”
但是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瞧见了什么。那快速往后的黑色林子里,似乎有一双双红色精光闪烁,那就像是狼群往这里直追来。
“嘿,派克、派克……”他揉了揉眼睛,接着猛地退了几步,低声地叫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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