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母曾说过将把资产留给我,她疼爱我是所有人能够作证的事情。”萝芙倨傲地应道,用高傲的姿态环视着我们。
在气氛持续僵化之前,贝卡默当机立断地插口道:“各位,请听我说。”
我和始终沉默的安妮小姐相望一眼,我对着律师说:“很抱歉,律师先生,请继续。”
贝卡默对我赞许地微笑,低咳了一声,说:“在各位发表任何疑问之前,也许应该让我把遗嘱宣布完毕——事实上,在各位完成伊莎贝拉.柏金夫人提出的条件之前,任何人都无法得到这份遗产。”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我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贝卡默也接着说下去:“至于条件,就是让各位继承人去拜访塞拉布鲁斯庄园的主人——他才是目前这些资产的正式监护人。这位主人是为地位尊贵的公爵大人,从皇室那里继承了大贵族称号。这是柏金夫人临死前的决定。条件并不严苛,你们将受到邀请到塞拉布鲁斯庄园,在这期间只要得到这位大人的认可,谁就能继承这一切。”
他说完了这一大串的话,使我们五个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塞拉布鲁斯庄园?我想,只要是和柏金家族有联系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鬼地方。但是那里什么时候住了一位公爵大人?
在这片寂静之中,安妮小姐略带犹疑地开口问道:“请问……我们到那里,是要做些什么么?”
贝卡默摇了摇头,“我很遗憾,小姐,这个问题我无法为妳解答。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想,到了那里,你们就会明白的。”
在我旁边的奥利克发出了一声嗤笑,他摸着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露出有些夸张的表情,“所以,现在是,我们必须遵从这奇怪的遗嘱,去玩这个继承人游戏了?”
贝卡默也露出了笑容,但是语气非常郑重,“奥利克先生,这并不是游戏,而是决定谁才是柏金一族‘真正’的继承人。”当他说出那一句“真正”的时候,把目光转向了我。
这让我觉得有些不快,不由得脱口问道:“尊敬的贝卡默律师先生,我想请教,关于这位公爵大人的名讳——”
贝卡默笑脸盈盈地看着我,略带神秘地点头说:“这点您不用着急。”
“这也是必须保密的么?”
“噢,是我个人的想法。”他有些调皮地说,所有人都苦笑了起来,除了银行家先生威廉——他看起来是非常严肃刻板的人,也许很难相处。
我对贝卡默说道:“抱歉,我有一个请求。”
“请说吧,我可敬的柏金先生。”贝卡默律师似乎对我很有好感,我也是一样的。
“我想多带一个人。”我说:“那是我的妻子,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她除了我之外,在这里没有其他的亲人。”
贝卡默明显顿了一下,接着才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古怪地说:“哦,这样。也许是可以的……我很意外,先生。”
我点头,幸福地微笑。“我也很意外,但是上帝让我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她。”
第2回
经过七天的准备之后,我们租了两辆马车一同前往塞拉布鲁斯庄园。由于菲欧娜的加入,一板一眼的银行家威廉提出了女士、男士各乘一辆的建议。
尽管我十分想在这漫长的旅途陪伴在菲欧娜身边,却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提议——再说,我相信安妮能替我照顾好我的姑娘。
安妮.普罗科特,那是一位腼腆温和的好女孩,对待菲欧娜非常地亲切,菲欧娜也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位穿着蓝色高龄长裙的女子。安妮并没有和我多做交谈,不过我相信我们应该是相识的,也许曾经有过不错的关系,毕竟她是在四个继承人之中,与我血脉最亲近的普罗科特家族的闺女。
“请不要担心,柏金先生。”安妮试图让我放心,“我很希望菲欧娜能与我做伴,我和萝芙会使她在这趟旅途感到愉快的。”
萝芙.史德佩拉,哦,那位泼辣的姑娘。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戴着黑色面纱的萝芙.史德佩拉傲慢地看了我一眼,她把小阳伞收了起来,扭过头跃上了车厢。
“该出发了,大贵族先生。”后方传来了奥利克的声音。他是男士里最年轻的,永远充满活力和精神,当然,说话的态度如果能稳重点,也许会更讨人喜欢。
我为菲欧娜系好了披肩丝带,在她的额上落下祝福的亲吻。
“亲爱的,要是觉得不适,请一定要说出来。”我转向那富有教养的温柔女士,郑重地拜托道:“请妳多多关照我这病弱的姑娘,安妮小姐。”
我们在早晨七时整从巴黎出发。上帝保佑,希望在这短暂的旅途里,菲欧娜不要发生什么事情才好。
原本以为这会是一段安静的路途,但是我显然是猜测错误了。
奥利克.杰森是个拥有华丽羽毛的小鸟儿,喜欢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不过多亏有这个青年,使得这一天的路程并不烦闷——啊,要知道,银行家威廉是个比雕像还要刻板的人物,相信我,他从头到尾都面相前方,两手搭在他刻着家族纹章的拄杖上。
“艾尔,你为什么要离开巴黎呢?那是个美丽迷人的地方。”奥利克有些陶醉地说:“我多希望能永远待在那个地方——噢,我再也不想回去那克鲁瓦那乡下地方。老约翰始终不肯听从我的建议,他说我是个惹祸精。”
他口里的老约翰就是他的父亲杰森子爵,我想我们是有点亲缘关系的。
“杰森子爵的身体还健朗么?”十几年前我在柏金老宅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噢——”奥利克夸张地拉了一个长音,接着摊手歪着嘴,不伦不类地微笑说:“你应该问问他的情妇,艾维斯摩尔。”
奥利克的嘴巴十分不客气,这让我有些涩然,也许是他的笑声太刺耳,惊扰到了银行家先生。威廉皱起了眉头,唇抿成了一条线,似乎感到十分头痛。
我赶在气氛僵化之前开口说:“你们曾经去过塞拉布鲁斯庄园么?”
这话题明显让威廉.科威特感到有趣,奥利克也跟着坐直了,“天哪。”他惊讶地叫了一声,接着古怪地皱起眉头,“那你去过那里么?”
我摇了摇头,“很遗憾,并没有。”
奥利克发出一个理所当然地声音,然后点头说:“那当然,那是受到诅咒的地方,是恶魔的庄园。”
威廉.科威特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哼,“那都是贵族间毫无根据、用来打发时间的无聊传闻。”
“不!”奥利克果断地反驳,“那地方很不太平,老约翰在我小时候老是拿这个吓唬我。他恐吓说要把我扔到那个被诅咒的塞拉布鲁斯庄园——啊,威廉先生,你不是柏金家族的成员,所以你不知道这个规矩。你也许只是听到一些微不足道的谣言,不过据我说知,塞拉布鲁斯庄园是——”
我止住他:“别说了,奥利克!”
奥利克受到了喝斥,脸色有些难看。他靠在座位上,把头扭了过去,却发出了一声恶毒的嘀咕:“老天,我不是在扯谎,那是邪恶的领地,就让我们一起见证吧。”
威廉的表情也有些古怪,他直盯着我看,似乎是希望我能给他一个解答。
刚才奥利克脱口而出的话也使我颇为在意,但是我并不希望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不必要的冲突——这样很不利,也许会让整个遗产转移的过程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这时候马车已经转入窄小的林道,林道旁是茂密葱绿的松树林,但是现在已经临近黄昏,橙黄的光线无法完全穿透,外头的一切似乎就要渐渐淹没在黑暗之中。我从窗口往后头去看,确认后面的马车一直紧跟着我们,才回身坐好,尝试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
“科威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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