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夫妻领着小孩从他们身边经过。
“好玩!”
小孩子显得很兴奋,时不时用力踩一下地面。旁边一位戴金链子的男人咽了下口水,紧张地捏紧拳头,像是担心会掉下去。
“恐惧的来源不受控制。”白辞忽然说:“譬如很多人有电风扇掉落恐惧,车顶被削恐惧,又或是我们坐在这里,突然地面裂开恐惧症。”
林云起无动于衷。
白辞:“你不害怕?”
林云起摇头。
白辞笑了笑,不再说话。
酒店大厅有纪念品店,林云起饭后进去逛了一圈,被一只小骷髅吸引。
“这和你的钥匙链有异曲同工之妙。”
白辞略诧异地一挑眉,倒还算是赞同地点了下头。
林云起觉着合眼缘,直接结账把小骷髅揣进兜里。第一次没有放好,骷髅手骨无力地搭在口袋外面,还挺可爱。
骷髅的手骨是曲着的,无论是白辞,还是林云起,都暂时没注意到它虚握的拳头里,还抓着一个米粒大小的生物,这会儿被一同塞入了兜里。
买到了心仪的纪念品,林云起回房间润色了一下稿子,随后找到经理,让对方过目。
“很不错,账号留一下,月底前我让财务结清打你卡上。”
林云起写下一串数字,准备回去收拾东西退房,还没转身便被经理叫住。
“先别急着走,”经理笑着说,“晚上餐厅有表演,到场的都会送纪念品,凭入场号码还能参加抽奖。”
林云起挑眉:“抽奖?”
“为了搞宣传,没办法。”经理叹了口气,特别强调道:“之后得麻烦你把这个环节,也在点评里提一下。”
林云起没意见:“可以。”
一直待在酒店里也挺无聊,附近正好有个公园,他租了辆自行车,边锻炼边赏景。来回环绕骑了四五圈,重新回到酒店已经是午后。
“再迟十分钟,就吃不上饭了。”白辞坐在临近大门的地方,看到他进来后打趣了一句。
林云起耸了耸肩,端盘子挑选食物。
顾客不是很多,午餐只能算一般。晚上要搞活动,毫无疑问到时候会很丰盛,林云起随便吃了点后,继续出去骑自行车溜达。
白辞也想走动一下,两人同骑自行车来到早上他锻炼的公园。
大门处喷泉溅出来的水雾足足有一米远,林云起停下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和周围的稚童一样,伸手去够前面的水花。
白辞手指弯了一下,好像也想去触碰,却又忍住了。
无人在意的角落,口袋里的小骷髅却偷偷伸长脖子,好奇地睁大眼睛,被林云起罕见的天真模样吸引。
公园面积不小,绕着骑了一圈后,白辞突然停在厕所外面的树下,瞄了眼斜侧方:“去吗?”
林云起没上厕所的意思,但没拒绝一块进去:“我去洗把脸。”
这天气,热得一塌糊涂。
白辞进去里面上厕所,林云起站在水池边拧了两下,水龙头没出水。他正准备关了,一滴红褐色的水珠滴落,尚不等人反应,混合着铁锈的水断断续续流淌。
仅仅一个眨眼间,水龙头仿佛猛地被拧到了最大,红色的水花打在水池边缘,零散的小红点全部溅在了林云起的衣服上。
林云起面无表情试图关上,水龙头像是被焊死,硬邦邦的一动不动。
白辞走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衣服上怎么全是血?”
林云起的反应很平静:“估计哪个小朋友恶作剧,我去找保安说明一下情况。”
回去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快进入酒店前,白辞微微拦了一下:“小心点,我总感觉这酒店不对劲。”
林云起微怔,点了下头。
今晚很热闹。
餐厅内放着欢快的音乐,主持人竟然是昨天接待林云起的服务生。他很会搞活气氛,鼓励最前排的几桌到中间区域随着请来的艺术团跳舞。
踏踏踏——
皮鞋和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透明的地板仿佛是一根拉紧的橡皮筋,已经快要到达极限,有几个顾客边跳还边朝林云起伸出手,想要邀请他一起。
林云起垂了垂眼,不在状态地笑了下,没有理会。
神游其外的样子落在服务生眼中,后者轻轻用手指扣了下话筒,一瞬间干扰的噪音成功让林云起回过神。
“接下来,是万众期待的抽奖环节!”
服务生摇着竹签筒,哗啦啦的响动后,掉下一根细长的签。
第一时间用手掩住上面的数字,服务生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点点下移:“第一个数字是什么呢……十……是十!让我们继续看下去……”
那表情和念出中奖号码的语速,和综艺节目里的导演如出一辙。
“十……十四号!”服务生举起手中的竹签:“十四号在哪里?恭喜你,得到今晚的终极大奖。”
林云起低头看了下号码牌,正好是十四。
“运气不错。”白辞笑眯眯跟着其他客人一起祝福鼓掌。
林云起嘴角勾起:“我只相信概率,不信运气。”
他走上台,差不多同一时间,有两人抬上来一个用黑布盖着的大箱子。
服务生笑容古怪:“和抽盲盒一样,您把手伸进去,捞到什么,什么就属于您。”
林云起点了点头。
他挽起袖子,缓缓把胳膊伸进去。
软腻腻的,活物,冰凉,三个关键词组成一个物种闪现在他脑海里……是蛇。
服务生似乎知道他抓到了什么,台下的客人也各个盯着大箱子,双眼放光。
“我不养宠物。”
林云起皱了下眉,另一只手也伸进去,扒拉下蛇往旁边一甩,继续捞。
服务生:“……”
很快,林云起又摸到了类似眼珠湿滑滚圆的东西,他又是随便往旁边一扔。
服务生的笑容凝固。
“您不拿出来看看吗?”
林云起摇头,用外面的黑布擦了擦手:“没什么好东西。”
说完,就要下台。
空中餐厅突然开始剧烈摇晃,他刚刚迈开的腿又收了回来。奇异的声响自脚下传来,顾客在恍神一秒后纷纷叫喊,混乱中有人碰翻了大箱子,十几条小细蛇蠕动,还有些残肢断臂。
“走!这酒店有问题。”
白辞没有像那些发了疯的人一样往门口挤,而是来到林云起身边,想要拉着他一起走。
林云起往后一步,避开他的拉扯。
口袋里正要伸长胳膊打掉那只爪子的骷髅见状,暂时收起了暴力的心思。
“餐厅要陷下去了,快跟我走!”
林云起平静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任由蛇在鞋边打转。他托着下巴,纳闷地望着白辞:“我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白辞神情微微一变:“什么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林云起,“任何梦都该有个引子,可今天这场梦毫无规律。”
“你是吓傻了吗?”白辞有些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林云起:“你不是白辞。”
“都到了这个时候……”
林云起打断他,自始自终就是那句话:“你不是白辞。”
看出他确实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白辞面色沉下来:“为什么说我不是?”
口袋里的小骷髅悄悄探出脑袋,伸长脖子努力偷听,米粒大小的骸骨狗也想听,被他无情地一爪按下去。
林云起站起身,一点点地靠近‘白辞’:“从早上第一眼看到你起,我就知道这是梦。”
这种和梦中人物对话的感觉,很是新奇。
绝大多数情况下,林云起做的都是清醒梦,对于梦中的一切,他向来是冷眼旁观。
这次不同,这次的梦境是他遇到过最有趣的,甚至忍不住参与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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