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有按摩设施,艾草的味道随着水蒸气一并盘旋在周围。这里是最高层,窗户是特别的材料制作,可以轻易俯瞰外面的风景。
泡完澡,林云起穿着浴袍出来,舒服地叹了口气。
白辞递过去一瓶矿泉水,提起骸骨狗已经从医院出来,正帮他回去取衣服。
林云起眨了下眼:“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打电话。”
“……”
那一眼就能望穿的骨头,林云起实在想不出对方平日会把手机藏在哪里,还有一只狗如何要不引人瞩目地把衣服运过来。
他的想像力匮乏并不影响骸骨狗把这些事全部做好,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门铃再次被按响。
林云起对着猫眼一看,外面有一只摇尾巴的狗。
监控上黏着一张餐巾纸,骸骨狗进门后随便一挥爪,纸又自动飘回垃圾桶。
“中午好。”骸骨狗迈步进来,递过去两个纸袋,一个是装衣服的,另外一个袋子里放着两杯咖啡。
“你们俩看着精神不太好,喝点咖啡提提神。”
林云起:“……辛苦了。”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一面喝着,一面等着白辞说起正事。
“无佚出生的年代很久远,活到现在,修为原本该是当世前几,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
“死气侵蚀。”林云起直接帮他说了。
白辞挑了下眉,琢磨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担心你说多了被雷劈,特别去请教了一下万年古木。”
完了。
骸骨狗心理咯噔一声,抬头一看,不出意外,白辞神情果然柔和了,肯定是又自我代入,找到了被体贴被爱护的错觉。
白辞很快言归正传:“再高明的假死手段,也不可能同时瞒过多双眼睛。他身上标志性的死气,足以证明那晚来得确实是本人。”
林云起挑眉:“所以无佚是真的死而复生,原因可能和收购这些殉葬品有关。”
白辞漂亮的桃花眼稍稍弯了下:“果然我们很有默契。”
林云起认真道:“我愿称之为推理。”
是什么不重要,白辞更看重结果。
这里的套房最少也是一天起租,为了不白白浪费房费,当晚两人一狗便住在了这里。
套间自带两个卧室,床完全够睡,骸骨狗不喜欢柔软的床铺,本能作祟趴在门边休息,林云起和白辞一人一间。
不太适应睡太软的床,第二天林云起很早就自然醒了。手机搜索了一下,附近没什么适合晨练的地方,他只能作罢,躺在床上刷手机。
《惊!旧火车站附近有古墓现世!》
《盗墓贼互相厮杀,死伤五人,另有一人在逃。》
昨天的消息居然给放出来了,不过后一条明显失实。林云起正准备让白辞也看看这条新闻,刚出房间,酒店的门突然开了。
白辞从外面走进来。
“醒了?”每次看到林云起,他的眼中都会自带三分笑意。从前还会隐藏,如今却是连基本的掩饰都懒得做。
林云起:“你这是……”
“回去帮你扫了趟楼。”白辞:“这样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酒店六点就开始供应早餐,他顺便从餐厅打包回来两份吃食。
林云起洗漱完坐在餐桌前,灌汤包子还冒着强烈的热气,他心不在焉地吹了吹,抬眼看了下白辞,欲言又止。
最终,林云起放下筷子,缓缓说道:“前世的某种交集可能导致你对我很好,但我不认为……”
“不认为前世和今生会是一个人,对么?”
白辞说得坦然,林云起同样坦然点头。
一封信递到他面前,信封上写着‘白辞禁阅’几个大字。
林云起怔了下,小心拆开,开头便是‘致一千多年后的自己’。
“……”
白辞:“他说在我们认识半年后给你。”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林云起眼皮一跳,看了下去:
我顺应天道选择消亡,天道亦留一线之机。于禁地探险时,找到一本转生之法。
我今年一千三百二十岁,如果成功,按此法至少还要一千三百二十年。
生死簿和常人不同,本质很难发生变化,啧啧,也许你和我为人处世一模一样呢。不过这些我是看不到了,记得凡事从心。
kiss you,good luck。
“……”
为什么还会有不成熟的外语?
白辞:“他快消失前,进行过一次占卜,说是想看看一千多年后的世界,也就是这次占卜,使得消亡时间提前了二十年。”
门口的骸骨狗都忍不住道:“兄弟,你前世比我还放荡不羁。”
吃完早餐,白辞拎着吧唧个没完的骸骨狗去办退房,林云起重新拿起信封。
——也许你和我为人处世一模一样呢。
林云起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久,渐渐皱起眉头。自己最不喜欢做无用功,如果是他,绝对不会留下一封完全没有用的书信。
信件十分新,连一点褶皱都没有,可见白辞保存的很小心。这张纸的制作工艺显然也不简单,质地坚韧,类似藏纸。传说中好的藏纸遇水不化,千年都不会腐朽。
“遇水不化……”
洗浴间什么东西都有,包括小喷瓶,林云起轻轻在上面喷了点水,最下面空白的部分开始有新的字迹慢慢浮现。林云起眼前一亮,立马又喷了点。
“如果我的占卜结果没错,二十五岁前,你将有一大劫,度过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我都不用算,也能猜到这劫难大概率来自无佚。
在禁地,我不但找到了转世之法,还发现了一张极阴毒的诅咒残页。
这一定是天道爸爸给我留的后路。
无佚的眼睛被我给了白辞,借用此法,以一只眼睛为载体进行诅咒,无佚必死无疑,代价是白辞的一只眼睛会失明。
诅咒之法藏在信封的夹层之中,当世仅有一份,么么哒。”
“……”
林云起觉得还不如拿文言文写。
他冷静地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把信割烂,因为没有火,便扔进马桶里,按下冲水键。
白辞进门时,马桶冲水的声音还在,林云起从容地洗干净手,佯装刚上完厕所。
“退完了?”
白辞点头。
有专门的人过来检查房间内有无东西破坏,确定物品完好无损,冲他们微微鞠躬:“欢迎下次再来。”
下电梯时,白辞忽然问:“信呢?”
林云起:“刚在厕所时,不小心掉进去了。”
他有些心虚地揉了揉鼻子,对方悉心收藏那封信上千年,骤然间被自己搞没了,难免会很生气。
不料白辞仅仅是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林云起预感他的状态不对,挑眉问:“你不生气?”
白辞无奈:“你觉得我会为一封信件吵起来?”
“至少不该毫无波动。”林云起眯着眼,审视地打量对方。
白辞并没有瞒他:“信一共有两封,另一封是给我的,不过要求是不能当着你的面拆开看。”
先前下楼退房时,他便顺便看了。
林云起:“能瞧瞧不?”
白辞递过去:“你看了可能会不自在。”
耐不住好奇心驱使,林云起还是看了。
给小白辞:
如果一千年后的我看完信选择偷偷销毁,那说明很在乎你。
如果一小时内信件始终都还在,那可能是我在转世过程中,脑子被驴踢了,你还是去寻找下一春吧。
确实让人不自在。
林云起有些头疼,彷佛被强行落实对白辞有些心思,但又无力反驳。
开车回去的路上,白辞瞥见林云起难得纠结的神情,不由有些好笑。原本他没有过分好奇给林云起的那封信都写了什么,见对方这幅模样,寡淡的好奇心被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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