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养了别的徒弟(50)
亓官不懂这些,听了仿佛很有道理,但未及开口,忽然觉得指根处的皮肉一阵滚烫,遂从须弥芥中掏出来一道约有三指宽的玉牌。
余莲的目光跟着他投向那方玉牌,而后就听他语带疑惑地叫了一声:“师父?”
亓官闭目,将灵识投入玉牌中,便见陆丰正负手而立,见了他,便伸手招了招,“七官儿,来。”
亓官走过去仰脸看着他,“师父。”
陆丰瞧着他,沉吟一时,道:“从前你专于剑道,我亦不曾讲过双修之道,今日且与你讲一讲。”
“双修之道,以乾坤为男女,坎离则为男女精气,内丹便是求先天真铅于女阴,以‘取坎填离’,修成纯阳之体,变形而仙。”他略略一顿,“此道法门,多以房中术为依托,取精华炼养肉身,以为增进修为之法;有更厉害的,只以神魂相交,便脱开阴阳藩篱。”
陆丰道:“若是神交,即干涉灵识神魂,一旦引你双修之人起了坏心,在你神魂内动手脚,不但多年道基会毁于一旦,且会损毁神魂,转世重修也成虚谈。所以,如非十分可靠、可信赖之人,万万不能答允。”
“嗯!”亓官看着师父,郑重点头。
“你是剑修,精研剑道才是根本,不可以旁门左道谋求进益。”陆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缓声道:“至于道侣一事,也不必再提。”
第57章 不好吃?
亓官向来听话,既然师父说了不提“道侣”一事,他便乖乖应了。
陆丰待他灵识复归原位,思索再三,终究不放心,那缕寄于玉牌的神念便悄无声息地潜了出来。他原身不在此处,炼的法身也相隔千万里,如此,神念便就近没入了云虺身上。
那云虺原是懒洋洋地将一副长条身体挂在亓官脖子上,这时却昂起头来,又从亓官肩上滑了下去,张开翅膀啪嗒啪嗒地飞起来,就在亓官身旁,做出一个环护的姿态,引得余莲看了它好几眼。
亓官没注意,只看着她,极认真地道:“我是剑修,只修剑,不双修。”
余莲有些遗憾,但仍旧想争取,便道:“双修也并不耽搁你修剑。”
亓官摇头:“我不双修。”
余莲还待再说,就见那头她先时打量了好几眼的灵宠忽而飞到面前来,一双宽大的鱼翼扑啦啦地展开来,将她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且又有一双比黑豆大不了多少的竖瞳直直地盯着她。
余莲忽地打了个激灵。不知怎的,这灵宠的身形明明只算得袖珍、甚至还有些可爱,居然隐隐透出些叫人不能直承的威压来。
她正有些疑虑,亓官却嫌云虺碍事,伸手掐住它的翅根提拎在手上。
云虺不防被他拎住,身体都僵直了一下,呆怔了一时,下意识要扭身去看,然而这肥短的身体要扭头却甚是不易,它刚一抬起头,又念及亓官的脸面,头颅只昂起来一半便就不动了,看着十分乖顺的模样,方才陡然一现的威压也消失不见。
余莲仍旧盯着云虺,眼里还现出些炙热的光芒来,颇为热切地问:“亓道友,你这灵宠是什么来历?”
亓官低头看了看僵着身体不动弹的云虺,把它往上提了提,道:“它是云虺。”
云虺?
余莲瞧了瞧它,与从前在玉简中所见形貌一比对,果然十分相似,但方才那一道隐约出现的威压又是怎么回事?云虺未及化蛟,便脱不开妖兽之列,更何况,眼前这充作灵宠的云虺,不过只是一头幼虺。
她心里存了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亓官已先问道:“你知道流华宗么?”
“流华宗?”余莲抬起双眼,看向亓官,问:“你是流华宗弟子?”
亓官只看着她。
“我听说过,但从来也没有去过。”余莲仔细回忆着从前看过的舆图,“流华宗应当是在东边,距此有千万里之遥。”
亓官问:“要怎么走?”
余莲十分实诚地摇头:“不知道。”
亓官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些茫然。
“不过,”余莲想了想,又满有把握地指点他:“流华宗是仙宗大派,熟识的人不少,你一直往东,见了海,再问路就容易了。”
噫?
亓官想了一下,脸上就露出笑容来。他松开云虺的翅根,就手从须弥芥中掏出来一个灵果递到余莲眼前,“给你。”
余莲接过来那枚玉色灵果瞧了瞧,眼里顿时亮了起来,紧紧地握住,抬眼看亓官:“是玉梧仙木的果实?”虽是征询,却是极肯定的语气。
亓官摇头:“不知道。”都是师父给的,他只知道是能吃的果子。
余莲握着那枚果子,看了看亓官,不无嫉妒地道:“剑修果然都十分富裕。”她说着,又不死心地问:“你果真不跟我结成道侣么?我可以给你炼法宝。”
云虺啪嗒着翅膀,又飞了过来,不过这一次却将屁股对着余莲,宽大的羽翼将亓官的视线占满。
亓官瞧了它一眼,随手从须弥芥中掏出一个灵果塞进它嘴里,顺手把它拨开。云虺一时不防,叼着灵果被他拨到一边,一时呆了。
亓官并没有在意它神情不对,只冲着余莲摇头:“不结道侣。”说罢,他自觉已经无事,转身便走。
云虺赶紧叼着灵果跟上。不过它的羽翼宽大且柔软,倘是在云雾之中自然可以翱翔,这么啪嗒着翅膀飞久了却有些费力,待要飞到亓官肩膀上站着,这圆滚滚的身体又没个爪子可以支撑;至于挂在亓官脖子上,虽然省力,却难免有失体统。
亓官走了几步,见云虺落在后面,便站住等了一等。但云虺飞到他面前,也并没有要如往常般挂在他脖子上的意思,他不觉有些奇怪,盯着它看了一眼,才继续往前走。
云虺啪嗒着翅膀继续跟在后面,没飞多远,忽见前方的亓官停下脚步,转身微微拧着眉盯着它,不一刻便直接伸出手来,掐住它的翅根拎在手里,拎小鸡一样拎着走了。
另一头,姜禾远远看着余莲和亓官只说了一刻,一个要走、一个也未留,眼见亓官走出大殿,她心里不免着急,疾步过来,“莲师,亓仙师这就走了么?”
余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又不跟我结道侣,留下来干什么?”
“可是……”姜禾还待再说,就见余莲极珍惜地把灵果收起来,又拢了拢略有些宽大的黑衣,转过身去,已是下了逐客令,“我还有事要做,你回去见了城主,记得替我向她问问上一回问她的白箭骨木可有消息了,我着急用。”话音未落,已向殿后走去。
姜禾无奈,只得应声退下。
亓官拎着云虺径直回了听风苑,见它嘴里仍旧叼着那个灵果,不由得奇怪:“不好吃?”他伸手取下来,瞧了瞧上头的牙印,捡着没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入口香脆甜口,汁水充盈,亓官更加奇怪了,这般的滋味不是很好么?他再瞧一瞧云虺,见它落在榻上,两扇宽大的翅膀收折起来,微昂着头,竖瞳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扁圆的脸上仿佛依稀有些严肃认真的模样。
噫——
亓官垂着眼睛看着它,只一会儿,心里便生出些古怪的感觉,不知为何,忽然竟觉得这云虺亲切起来。
他伸出手,将云虺捧到面前,盯着它看了一会儿。那云虺的一双竖瞳也回视而来,分明是冰冷的兽睛,此时看起来却仿佛更幽深淡静,似乎、似乎……
亓官困惑地晃了晃脑袋。
怎么看着,这云虺有些像师父?
第58章 不许闹(修)
云虺叫亓官捧着,又有一双眼睛盯着、看着,过不一刻,便听到小小一声满含着困惑的,“师父?”
听得这一声,那双兽睛微微一颤,眼中的幽深淡静悉数化去,换成了些许惊愕,乍一看去,倒有些寻常时云虺那呆头呆脑的模样。
这样一来,看着就不像师父了。
亓官皱着眉毛,又盯着云虺看了数眼,直到那种古怪的感觉尽去,才把它放下,翻检出师父给他的一枚录着大衍剑术的玉简,将灵识沉入其中,专心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