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派都是魔鬼(28)
她拧了拧自己的衣裙,小声问道:“你,你可有意中人?”
段寒生动作不停,含笑道:“在下只有在乎之人,还未有意中人。”
厨娘茫然道:“在乎之人和意中人有何区别?”
段寒生思考一会,举例道:“譬如我很在意钟掌门,但他算是在下的意中人吗?”
厨娘尴尬道:“自然……不算。”
整个虞清门谁不敬重钟清墨?钟掌门早在还未当上门主时已是门中传扬的对象,一些小师妹偷偷仰慕他,却不敢直言说在意他。
——因为门主平日里冷若冰霜,实在可怖,直叫她们退避三舍。
果然是关门弟子,胆子真是大极了。
☆、第四十一章
“那就是区别。”
段寒生把打散的鸡蛋倒入锅中, 摊成薄饼,再放上紫菜片和肉泥,朝中间卷去,待水烧开,将裹成团的鸡蛋并放进去蒸煮。
十五分钟后,如意卷便出锅了。
厨娘撅着嘴唇:“你这不是普通的如意卷吗?和我做得也没什么不同呀?”
段寒生手指微顿,放下厨具无奈道:“其实在下也不知他喜爱的是何种口味。”
“嗯……”厨娘拧着秀眉, 悄悄附耳说道:“以前欧阳剑宗有个弟子对我们掌门一见钟情的事,你可知道?”
段寒生遥了摇头:“不知。”
厨娘笑了笑,神秘兮兮:“他呀, 是欧阳剑宗的少宗主欧阳夏凡,一次武林大会举办的时候,把门主当成了小姑娘,一直缠在人家屁股后面, 甩都甩不掉。”
段寒生淘完米,又把米倒入水里, 问:“后来呢?”
“诶呀。”厨娘摆摆手:“后来他不知怎么晓得的门主的爱好,亲自做了如意卷和玉米粥,你猜怎么着?”
她卖了个关子,自问自答:“门主一气之下, 把他打成骨折,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啊……”
“竟有这般骇人?那欧阳夏凡现在如何了?”
段寒生看着自己熬完的玉米粥,犹豫了。
厨娘左瞧右看, 确认四下无人,才嘱咐道:“我将这事告知与你,你切莫传播出去,不然门主一个暴怒,怕是要将我逐出门去。”
段寒生郑重地发了个誓,然后道:“你说。”
“他——”
“棉花!不好好干活,又在嘀咕什么呢?!”
厨娘浑身一颤,立即息了声。
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往她后头一站,穿着一件陈旧的灰色棉袄,腰间束着喜庆的红色围裙,显得不搭又极为滑稽。
“面粉发酵了吗?菜洗了吗?米淘了吗?就知道偷懒耍滑,小心我把这事记下来,通通告诉门主去!”
“不要啊!”厨娘棉花一蹦三尺高,迅速小跑着准备食物去了。
中年男子看着她莽莽撞撞的身影,摇头叹道:“这小姑娘真是,瞧瞧那德行,嘴上说着继承我的厨艺,实际行动呢?我怎么看不到啊?”
段寒生看了看棉花,又瞅了瞅中年男人,小声道:“我还没听完呢……”
登雪楼。
钟清墨见门外有脚步声,迅速躺下,缩进被子,期间不慎碰触到伤口,疼得白了脸。
段寒生推门而入,见床上人依旧面色青白,一副死状,又回想起上官离走前的凝重表情,越发不安。
“起来吃饭。”
钟清墨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桌上摆着的包子,清灰的脸直接成了黑漆漆。
“为何只有包子?你不是说要烧玉米粥给本座吃?”
段寒生耐心解释道:“在下厨艺不精,怕掌门吃不惯,故拿了些玉米肉馅的包子,也差不了多少。”
实际是怕自己做得不好,被打成骨折。
这话段寒生不敢说。
钟清墨一脸黯然神伤,万念俱灰:“本座身受重伤,还不知何时会好,如今只能吃些粗茶淡饭度日,唯一亲传弟子连碗粥都不肯为本座熬制——”
平日里性格冷硬,才衬得现今好不可怜。
段寒生于心不忍,又回到厨房,把玉米粥重新熬了一遍,加上如意卷,一道端了回来。
钟清墨重新闭上了眼睛,无力道:“本座的手——抬不起来。”
段寒生一勺一勺地往他嘴里喂去,手指不慎沾到一点米粒。
钟清墨嘴张得小,一次只能吃一点,这会儿舌头,轻轻在他指尖上扫了一记,把上面的米粒给卷走了。
段寒生手指滚烫,心猛地震了下,扬声唤道:“钟清墨?”
这是他第一次换全名,之前都是掌门大人掌门大人地叫着,看来是真慌了神。
“恩?”钟清墨虚弱地抬头,茫然且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看得段寒生要说的话像跟鱼刺卡在喉咙里。
“怎么了?”
钟清墨见他不喂了,便疲惫地软倒,将头缓缓朝着段寒生大腿的方向倒去。
不料段寒生抬了他一把:“莫要多睡。”
钟清墨:“……”
他只得又慢悠悠地抬眸,睫毛微颤。
段寒生与之对视——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受伤的掌门仿佛换了性格,变成了任人蹂·躏的奶娃娃,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甚至以前凶神恶煞的气质都渐渐柔和起来。
等段寒生将粥全部喂进去,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将碗筷收拾了,段寒生准备拿去清洗。
钟清墨皱眉,不高不低地唤了声:“疼——”
“哪里疼?”
段寒生紧张地回来查看。
“腹部,伤口……”
算时间,确实到了改换药地时候。
段寒生正准备拿出药瓶,小童敲了敲门:“门主,欧阳宗主来了。”
钟清墨的意识立即清醒恢复了一半,带着恼怒,这欧阳宗主怎地也要坏他好事?
“本座重伤,恐怕无法……”
小童一板一眼说道:“宗主说,欧阳剑宗的逍遥剑师叶太平自几日前来虞清门赴宴后,便音讯全无,可能是……失踪了。”
钟清墨闻言,手指猛地箍紧,将床单皱在一起,冷声到:“让他进来。”
段寒生恐他气急攻心,安抚道:“莫要着急,欧阳剑宗离虞清门有些距离,即使几日不回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钟清墨顺势靠进他怀里:“逍遥剑师轻功上等,若是日夜兼程,一日便可抵达,况且欧阳宗主亲自找来,应该还有其他目的。”
果然,欧阳宗主进门的同时,后面跟着另外两人。
钟清墨看到他时,脸“咻”地黑成了碳。
段寒生略扫一眼,倒被站在最外面唯唯诺诺的第三人激起了兴趣。
这人眉眼中几分妖冶,眼睛和嘴唇都很想钟清墨,皮肤宛若雪山中盛开的一朵莲花,一袭红衣,加上这眼这鼻,起码有七成相像。
最奇怪的是他的小腹,明明是名男子,却好像已经怀有身孕。
欧阳宗主刚进门时,就觉房中两人,一男子搂抱着衣衫不整的另一男子,氛围暧昧,结果自家儿子一进来,立即由暧昧转化成了剑拔弩张。
“清墨,我听闻你被人暗算,日思夜想睡不着觉,就想来看看你。”
想必那出声之人,就是爱慕钟清墨许久的欧阳夏凡了。
高挑俊郎,长柳若眉,一身白净,衣料是上好的丝绸,看着一副贵公子模样。
他无视了段寒生,直愣愣地冲上钟清墨的床榻。
钟清墨险些被气得吐血。
寒生差点就要为他上药,这小子特地带着他的复制品过来,存心让他难受是不是?!
他憋着一口气,冷冷道:“滚。”
欧阳夏凡不仅置若罔闻,目光还企图扫向他未系上的衣袍里处,嘴巴一边嘀咕道:“你伤着哪了,让我看看……”
钟清墨飞速将整个身子埋进了段寒生胸膛里:“……难受。”
段寒生皱了皱眉,抬起手臂,挡住了欧阳夏凡,眼睛却扫向他爹:“宗主此次前来若是只想打扰钟掌门伤口愈合,那就尽管让你儿子在此地大声喧闹吧。”
欧阳宗主一愣,绞尽脑汁也没能从记忆中挖出来这小子究竟是谁,明明看着普普通通,却气势如虹,让人无法轻视。
此时此刻,欧阳夏丹已不悦地皱眉,要掰开他的手——
段寒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火气突然那般大,将那只企图伸向掌门的手挡住,又用三层功力,直接将他震开了。
本来堪堪三层,不至于将他弹远,钟清墨从胸膛处探头,又加至五层。
欧阳夏丹没有防备,往后一倒——
那相貌酷似钟清墨的男子紧张兮兮地扶住了他:“少……少宗主,你没事吧?”
欧阳夏丹眼中闪过厌恶之色,不动声色地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噢。”男子眼神黯了黯,松开了手。
段寒生道:“我们掌门大人身受重伤,现在又受到惊吓,你们先出去吧,等在下为他换药疗伤,再讨论逍遥剑师失踪事宜不迟。”
欧阳夏凡不悦道:“你是什么人,有何资格为清墨疗伤?”
段寒生假笑:“自己怀了孕媳妇不理不管,来虞清门惺惺作态,欧阳夏丹年纪还小也就罢了,怎地宗主也如此不知轻重啊?”
此话一出,门口三人,脸皆是惨白。
本来欧阳宗主带自己儿子来,一是这小子闹得太凶,吵着嚷嚷着要来,夏凡又是从小宠到大的,况且往常虞清门门主被缠着烦了,也是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他留几分余地的,不想今日换了一人,那嘴可比门主犀利多了。
而欧阳夏凡是突然意识到了段寒生的地位。
——所谓的地位,是他在钟清墨心里的位置。
清墨怎会随随便便,毫无防备地躺进一人怀里,还任凭他对自己和父亲恶语相向?
所以他脸色惨白,他不敢相信。
最后一位,挺着大肚子的男人。
他则是被那句“放着怀了孕的妻子不管不理”给狠狠刺了一记,仿佛有人在最柔软的心房处用木锤,往里使劲地扎……使劲地扎……扎到他双腿虚软,快要跪下。
“可以请你们先出去吗?”
段寒生温和地问道。
嘴上如沐春风,行动却无半点温和可言。
段寒生直接叫小童把他们“请”了出去。
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起,世界终于宁静。
段寒生冷笑连连,钟清墨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他们倒好,正事不说,来虞清门来演苦情戏的吗?
他一边冷笑,一边转身把准备好的药瓶拿出,掀开被褥,青色外袍下就是被绷带绑住的伤口。
那伤口一路往下延伸,已经到了肚脐眼下面。
……难怪上官离不愿意次次涂药,这位置着实尴尬。
“掌门大人?”
段寒生叫了两声,见他居然睡了过去,估计是方才劳神动气了一番,不禁对整个欧阳剑宗都带了几分迁怒。
独自不爽了会,才定了定神,偷偷把他的裤子往下拉了点。
一半的风景露了出来,三角地带微微鼓起。
段寒生仗着床上人虚弱,又在熟睡,手指轻轻在鼓起处点了点,叹道:“那老太好生阴毒,怎地往那处刮,万一再下去一些,你这地方要是被伤,还不变成太监。”
说这话时,可能是天气渐冷的缘故,钟清墨的身体竟诡异地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