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凌官眼里含泪,乖乖敬茶。
许多福看的直叹气,对方只比他大几岁,先前阿爹带他看杂耍,那些杂耍人同小凌官差不多大,他就没有‘可怜’意思,只有敬佩,因为对方很厉害很努力为了讨生活。
明明唱戏也是下了苦工的,刚才小凌官飘进来真的跟鬼一样,那身姿步伐得苦练。
可现在这些人只看到那方面,用来轻薄调戏,一点尊重都没有。
小凌官敬茶,手被摸了,忍忍过去了,掌柜的赶紧请几位少爷先离开,刘戗为人很仗义,见小凌官隐忍,几次想出头但还是忍住了,他还是有脑子,知道越闹越大。
“诶呦真嫩啊,哪个族的?”、“这外族人就是不一样。”、“真骚,叫声好哥哥来听听。”、“叫我英雄,就跟刚台上那么叫的一样。”
王元孙双目一直阴沉沉的,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他看这些人眼神很冷像是看死物一样恨不得全杀了,但不能乱来,小手段让几个少爷吃瘪可以,真闹起来不行。
父亲会猜到是他做的。
许多福问掌柜,“买小凌官得多少钱?”
“少爷诶,这我不知道,得问班主。”掌柜一看这位红衣小少爷,眼底清清澈澈只有对小凌官的同情,半点别的邪念都没有,心里也高兴,还是孩子好,只是也知道,这样的少爷现在看是可怜小凌官,但买人回去做不了主的。
人带回去了,往哪儿藏?而且买人银子怕也不够。
许多福喊王伴伴。
王圆圆现在只想带小多福赶紧走,这里乌烟瘴气臭烘烘,还有那些男的真是几把填脑子了,万一冲撞了小多福,忙说:“我一会回来问问班主。”
“好。”
许多福牵着津津的手,带着同学赶紧撤。刘戗还有些气不过,最后黑头黑脸出来,几人站在戏楼外,冷风一吹,窘迫的、烧红的、蔫头耷脑的、害怕的。
饭都吃不下了。
刘戗咬咬牙,说:“你们先去甜水坊的烤鸭楼等我。”
“你干嘛去?要进去打架吗?”许多福问。
“小爷气不过,他们刚才说我‘毛都没长齐’什么意思?小爷头发比他们都多!”
许多福:……不是这个毛。
周全几个忙劝刘戗冷静些。
“你闹起来,还得小凌官吃亏。”、“对啊,本来闹一闹嘴上占占便宜,现在你看,小凌官还得敬茶,咱们赶紧走吧。”
刘戗气的胸膛起伏,难不成还怪他了?
许多福说:“也不能这么说,不怪刘戗,怪那些男的,看戏就看戏,骚扰别人,真是可恶。”
刘戗眼睛亮了看向许多福。
“不过你进去打一架,砸坏了东西得赔偿,咱们走了,小凌官还得唱戏,我本来想买人的。”许多福看向王伴伴。
王圆圆心里直叹气,说:“奴才让人进去问问。”
“买了人,你要放哪里?”王元孙突然问。
许多福:……对哦,东厂里只有宫女还有就是太监。
刘戗拍胸脯:“放我家,当个小厮。”
王元孙诧异,心想他本来只想看几位少爷窘迫,没想闹大,但没想到现在一个要买人,一个要往家里领,这可是戏子,还是荤戏的戏子。
李昂兄弟俩和周全都不敢开口,恨不得现在赶紧回家没来过,要是被家里发现今日看了这个戏——完了啊。
至于严怀津,严怀津没那么多钱,而且也不想往家中领人。
他戏就看了武生耍花枪那段,之后全程被许多福包着眼睛耳朵,看都没看清小凌官长什么样,老虎也没见到。
没一会戏班的班主出来了,说小凌官卖身的话要五百两。
许多福:!
“这么多!”
班主也是想劝退各位脑子发热的少爷,买人容易但几位少爷一看年幼家里富贵,怕后头牵扯出别的麻烦,当即是把价钱抬高了。
几人对视,全都没钱。
班主真情实意说:“他四岁我买来的,打小练功,好不容易调教出来身段、唱腔——”
许多福嘀咕:那几声叫不算唱腔。
若是真唱戏了还好,正正经经吃饭。
“那也没法子这位少爷,他是外族人,一双眼睛尤其不一样,要不是我瞧他可怜,他早都死了,给他一口饭吃,正经戏他是不行,只能唱这个。”班主一五一十说:“现在他这个年龄最好了,自然要的贵一些。”
许多福:“那他再大一些,能做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各人有各人缘法,小少爷小的说句实在话,您们啊现在一时心热瞧他可怜想救人,但是这天底下可怜人多了去了,救不过来的,他要是命好,遇见了贵人给他赎身养着他,命不好过几年长开了嗓子坏了成了男人样,那就干些粗活……”
在班主看,总之饿不死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许多福点点头,从胸口掏出钱袋子,取了银子递给班主,“那你护着他点,他还是个小孩子,得我回去问问我阿爹想办法了再来,他要是不乐意你就别让人动他。”
“诶哟小少爷您这是——”班主都愣住了,他看着少爷一双眼是真的干干净净,但干干净净的少爷也是懂一些腌臜事的。
许多福:“你拿着吧。”
“咱们走吧。”
大家赶紧离开,唯有班主拿着碎银子看着那行少爷背影好久,回去一看小凌官妆还没卸,脸却是花的,粉啊油脂被眼泪打的模糊,班主只叹气,把一半银子给了小凌官。
“别看我,不是那回事,刚才坐第一排那些少爷,穿红衣裳那位给我的,让我护着你,说回去跟他阿爹商量来买你,你拿着银子吃口热乎的,别往心里去了。”
“咱们都是贱命,被摸摸说几句,别想了。”
小凌官听懂了班主意思,那少爷年幼又说跟他爹商量,给他赎身这事指定没戏,谁家里会答应同意啊。
心里倒是不绝望,小凌官默默擦了泪,习惯了,却没舍得花钱吃好的,将银子藏起来,若是等年纪大了可能能给自己赎身,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会……
许多福一行人出了瓦舍巷子。
王圆圆是狠狠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他刚才心可提到嗓子眼了。
“咱们还吃烤鸭吗?”李昂问。
许多福:“我没钱了,只剩下一百多文。”
“我有钱。”周全说。
严怀津掏出他的,递给许多福,“我的。”
吃烤鸭还是能吃起来的,只是几位心情不佳。许多福一数钱,看天还早,重整旗鼓心情说:“走吧去吧,都出来玩了,现在回去也没事。”
刘戗还蹙眉在想什么,闻言嗯了声。
大家上车去甜水坊,正好中午,一到甜水坊都是食物香气,熙熙攘攘的热闹吆喝声,几人一下子从光怪陆离的环境回到了属于他们的世界一样,顿时安心踏实下来。
许多福带着大家伙到了烤鸭店,要了靠窗位置,午间的太阳还是很暖洋洋的,两只烤鸭一些汤、饼、素菜,等饭的功夫,大家安全感足了,不由说起刚才的事。
“我一直在等老虎。”
“我就说听到鬼了,许多福很肯定说有老虎。”
刘戗也好奇,“对啊对啊,你怎么就断定打老虎,害我眼睛睁的老大。”
面对同学们注视目光,许多福嘤嘤嘤说:“我的错,我太习惯想当然了,你们看嘛,一上来武生耍了一通,又说被欺负要上山,那山里肯定有老虎,不然为什么是武夫。”
“谁知道武夫单挑弱鬼。”
“这剧本写的太差了,都变成了鬼了,还原地不动站桩被挑衣服。”
许多福连着吐槽,“要是我来写,写一个恶鬼,直接把那些坏蛋都吃了。”
刘戗痛快说好,“就该吃了那些欺负人的人。”
王元孙就看着两人说话,许多福明明不会武,身份出身也不如刘戗高,但是三言两语刘戗就能和许多福说到一起,他看出来,许多福也没故意捧着刘戗。
上一篇:花大人他只想要个孩子
下一篇:双生夫郎互换人生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