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陛下知晓你的真面目,梁成烨又能如何?他有本事留住你?”
“你……”谢枕云眼眶渐红,目光掠过男人肩头望向空荡荡的牢门,却始终没瞧见陆节赶过来。
这里是昭狱,就算是皇子也未必能随意进来。
陆节怎么还不来把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赶出去!
“你到底想如何?”
“不想我说出去?”男人漫不经心道,“就这么想做太子妃?”
谢枕云探究道:“三殿下多次为难我,是不想我做太子妃?还是有心争夺储位,不想谢家为太子所用?”
即便谢凌云并不赞同这桩婚事,曾多次寄回家书问他是否自愿,可只要他亲口回答自愿,便也只能沉默应下一切,沉默地站在太子身后。
那这位素未谋面的三皇子又是为了什么?除却储位之争,他实在想不到缘由。
“太子殿下是很好的人,上云京里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对我好的人,所以三殿下,我是不会离开他的,请您说条件吧。”
“只要让你继续当太子妃,什么条件都可以?”男人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少年的眼睛很漂亮,清透明亮,像无瑕的琉璃珠子,尤其是盛满野心的时候,随随便便就能把男人勾进去再也出不来。
“殿下刚回京中,根基未稳,最好不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谢枕云耐着性子与他周旋,柔声道,“否则我当不了太子妃,你也别想全身而退。”
男人点了点头,俯下身逼近他的面庞,“我要你现在,主动吻我。”
“什么?”谢枕云愕然睁大眸子。
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这个?
他定了定神,开始打量男人的眼神。
片刻后,他袖中微微发抖的指尖不抖了。
“三殿下确定么?”他狐疑道。
这个梁成宴戴着面具,莫不是他以前在何处骗过的男人不成?否则哪来这么大的怨气?
——“脚踏两条船,我们怎么都不亏。”长公主意味深长的话又浮现在脑中。
“你在犹豫,怎么,你要为太子殿下誓死守卫你的清白?”男人嘲弄道。
下一瞬,少年主动环住了他的脖颈。(这个男人就是萧风望,是正攻可以受贴贴,审核求放过!)
男人呼吸微滞,牙关咬紧,眼眸恶狠狠盯着他。
男人周身戾气翻涌,捏住他的下巴,“是不是随便来个人威胁你,你都可以这样做?”
“随便是谁,你都亲?”
谢枕云:“……”不可理喻的贱男人。
他张开唇瓣,正想说什么,男人倏然低下头。
谢枕云浑身动弹不得,男人力道极大,手腕被抓得发疼。
甚至某个瞬间,熟悉得他好似回到曾经在某个男人怀中被索吻,浑身都颤栗起来,就好像他们是同一个人。
是同一个人吗?
他忍无可忍,用力反咬,男人终于放开了他。
谢枕云抿起唇,碰在一块的两片唇瓣却毫无知觉。
男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好软。”
“……”绯红自耳尖蔓延,瞬间遍布整张脸,“你……你唤我什么?”
“没什么。”男人笑了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很爽?”
大脑一片空白,羞辱冲昏头脑,谢枕云想也不想,一耳光甩偏了男人的脸。
“你不要脸。”他气哭了。
分明是这个男人逼他亲的,居然还污蔑他的清白。
不论是谢小公子,还是有了婚约后的未来太子妃,即便很多人看他的眼神里爱慕藏都藏不住,都没人敢这样轻薄他。
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面颊也气得鼓起来,像个圆鼓鼓的河豚。
抽噎声中,他似乎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粗糙的指腹擦去了他面颊上的泪,男人抱起他,放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低头看他,薄唇抿出冷硬的弧度,“别哭了。”
似乎还夹杂着怨气。
真是奇怪。
他又没欠他什么,哪来这么大怨气。
“我就哭。”谢枕云低着头,不看他,“你欺负我,我会记着你的。”
“你对谁都这样撒娇?”
——“你又撒娇。”
心脏没来由剧烈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膛。
谢枕云抬眸,触及男人脸上泛着寒光的面具,鬼使神差伸出手,捏住了面具的边沿。
就要掀开时,男人蓦然摁住了他的手。
“殿下的脸,真的好不了了么?”
“知道脸坏了,还要看?”男人散漫开口,漆黑的眼眸半眯起。
“就是觉得三殿下,有点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谢枕云长睫上尚且粘着未干的泪水,怎么瞧都又无辜又可怜。
“朋友?”男人毫无感情地重复这两个字。
“你和你朋友,亲过嘴?”
“没有。”谢枕云怯懦地垂下眼,声音更小了,“我只和殿下亲过。”
“哦。”男人冷冰冰道。
谢枕云指尖用力,掀开了男人的面具。
的确和传言一样,脸上都是烧毁的丑陋疤痕,狰狞可怖,像个恶鬼。
即便没有这些疤痕,男人的骨相也和某个死去的男人并不像。
第122章 他们个个都痴心妄想
谢枕云彻底松了口气,甚至有些庆幸。
不是。
不是萧风望。
萧风望的确死了。
险些他就要以为自己始乱终弃气得男人从地府里爬出来把他逮住了。
他把面具放在男人手上,不欲再纠缠下去,从太师椅上起身要走,又被男人按回去。
“你还想如何?”他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眼尾红意未消。
“你就打算这样出去?”男人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他红肿的唇瓣上。
“殿下不会怪我的。”谢枕云微笑道,“他很听话,即便我不解释,也不会受人挑拨。”
“三殿下不必操心。”
“……”
他轻轻推开男人,起身走出牢房。
昭狱里的骁翎卫仍旧各司其事,似乎没有一个人发觉那位三殿下混了进来。
“谢小公子,就要走了么?”一个骁翎卫局促地走过来,“陆大人已经快结束了。”
“不了。”谢枕云笑了笑,“我先回府了,不必打扰他。”
他走出昭狱大门,面无表情上了马车。
“公子?!”白鹭触及他红肿得不正常的嘴唇,登时如临大敌,平日里温声细语的姑娘此刻怒吼道,“白鹤,你是吃白饭的?!”
白鹤的声音从马车底幽幽传来,“你懂个屁。”
“不怪他。”谢枕云无奈道,“是我不让他出来。”
白鹤的任务只是负责他的安危,至于被野男人吻一下,除非他出声命令,白鹤不会擅作主张现身。
“去长公主府。”他钻进了马车。
与此同时,昭狱牢房里。
男人懒洋洋坐在少年坐过的太师椅上,垂眸打量地上那具早已凉透了尸体,神情晦暗不明。
他舔了舔唇,似在回味什么。
半晌冷笑一声。
“三殿下。”陆节急匆匆走进来,身后的骁翎卫顺势关上了牢门。
牢门外的骁翎卫听不见里面模糊的交谈声,唯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在墙上,四分五裂的清脆声响能让人轻易感受到男人滔天的怒火。
牢房里,陆节低下头,望着那枚被摔得粉碎的平安扣,沉默不语。
他记得,这枚平安扣是谢小公子腰间新佩戴的玉饰,取代了那枚屠苏铃,故而印象特别深刻。
“杀了他。”
陆节低下头,“一切都已在计划之中。”
“他们个个都痴心妄想。”男人眼神凶戾,忽而抬眸扫过低眉顺眼的陆节,“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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