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蛇草珍稀,想要找到它首先要研究它的生长习性,否则天下之大,漫无目的的寻找更是徒劳无功。林霰并不是一开始就放弃的,他查阅过许多古籍资料,将火蛇草可能生长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可惜都没有结果。
霍松声在下面接着符尘递过来的书卷,挺多的,他一只手都拿不下。
符尘从高处跃下,推着霍松声往内走:“那边有个藤椅是先生常坐的,能晒到太阳,你去那看,我给你把桌椅擦擦。”
书坊采光很好,环境雅致清净。
霍松声扫视着附近的景象,借此想象林霰过去在这里看书是什么样子。
书坊门开了,自然有人以为他们又开张了,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问道:“哎?林先生这次回来不再走了吗?”
符尘迎上去,应当是熟人,他还能叫得上名字:“要走的,我们进来取点东西。”
“这样。”年轻人可惜地说,“还以为书坊重开了,既然如此,不多打扰了。”
那人很有礼貌,冲霍松声也点点头。
符尘送他出去,顺便将门关上了。
霍松声坐上藤椅,翻开掌下的书摸了摸泛黄的纸页:“庭霜为什么要将书坊盘出去?聆语楼那么多人,找个靠谱的接手不行吗。”
符尘弯腰擦拭桌台:“这间屋子虽说是先生用来掩人耳目,但都是正经营生。聆语楼毕竟身份敏感,盘给别人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霍松声点点头。
他在书坊待了蛮久,太阳快落山了才回去。
到家林霰已经醒了,正披着衣服靠在床头看书,听见动静抬起眼,一瞥后缓缓垂落眼睫,将书翻过一页:“去哪了?”
霍松声步伐都比前些日子欢快,跳过门槛:“书坊。”
至于去书坊是干什么的,林霰没有多问,猜也知道是为了他。
霍松声走过来,坐床边摸了摸林霰的脸:“感觉怎么样?”
林霰偏开头:“还好。”
林霰寒毒要么不发作,一发作就很凶,如果没有大夫干预,他至少要难受七天,每天受寒气侵蚀,苦不堪言。不过自从符尧找到法子帮他压制之后就没那么难捱了,施完针会虚弱个两三天,那是身体对抗寒毒后恢复的过程,除此之外倒没别的反应,所以林霰说还好,那就是真的还好。
只是这个偏头的动作……
霍松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在生气吗?”
林霰顿了顿,又翻一页书:“没有。”
“?”霍松声抽走林霰手里的书,不让他看,“没生气你为什么都不正眼看我?”
林霰无奈地看着他:“现在在看了。”
霍松声没想明白:“你为什么生气啊?”
林霰伸手去拿书:“说了没有。”
霍松声按住他的手,压在被子上,如鹰似虎地盯了林霰半天,凭借俩人之间那点小默契猜测道:“因为你醒来没看到我?你觉得我不陪你睡觉,所以生气了?”
林霰嘴唇一抿,没吭声,虽然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霍松声“哈哈”笑两声,往上掐住林霰的脸颊,捏了捏:“你就是因为我不陪你睡觉所以生气了!”
林霰拨开他的手,微皱着眉:“行了,别胡说。”
“有人口是心非咯。”霍松声起身脱掉外衣,换了身平时居家穿的衣服,换完还凑镜子前照了照,心情真的很好,“你晚上想吃什么?给你做海鲜粥怎么样?”
林霰现在不爱吃肉,海鲜还可以,不过许多海鲜都是带凉的,林霰的身体不能吃多,饮食非常讲究。
林霰把他丢在床上的书捡起来,继续看:“你吃什么给我留一点就行,不饿。”
“那就吃海鲜粥吧,我刚才在街上闻着香了。”霍松声整理好衣领,过来亲亲林霰的脸,“我去叫厨房把东西送进房间,咱俩在这吃,不用你动。”
林霰点点头,眉目柔和放松,看起来是被哄好了。
没一会儿,霍松声端着锅回来了,身后跟着送海鲜的符尘。
为免海鲜的寒性损害林霰身体,符尧往里添了几味中和的药,还加了些暖身的姜。
桌上架了火,先把粥放上去煮着,霍松声关门请符尘出去,要和林霰二人世界。
林霰睡了一觉感觉好一些,起码能下床走动了。
霍松声过来扶他,将人扶到桌子边,怕他冷,凳子上还垫了垫子,一边伺候他,一边吐槽:“你真的好精贵。”
林霰掀起眼帘:“你觉得烦了?”
“那倒没有,养你挺费钱的,还好咱家是大户。”霍松声龇着牙,拍了拍腰包,“宝贝儿,可劲花,都是你的。”
林霰被他逗笑了:“别贫。”
许是因为有了一线生机,今天包括林霰在内所有人看起来都轻松不少。
霍松声哼着小曲儿,切点香菇片往锅里放。
都津靠海,海鲜都是新鲜的,虾子活蹦乱跳的下锅,没多久就被烫红。
霍松声寻思着林霰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每样放的都不多,但香味已经飘出来了。
林霰挥散掉漂浮的热气,主动问起:“今天在书坊有什么收获?”
霍松声认真看了一下午的书,对火蛇草更加了解,这种植物长在峭壁上,性热,但要在低温环境下生长。
“我正想跟你说这个。”霍松声说,“养火蛇草比养你还精贵,你身边都是一帮大老爷们儿,我对自己都不放心,别人就更不要说了。”
林霰揭开锅盖,用勺子进去搅了搅,让上面的海鲜沉下去:“难道你要找个姑娘吗?”
霍松声当即点头:“正有此意!”
林霰动作一滞,抬眼时的表情跟方才霍松声进门时一模一样:“嗯?”
霍松声高兴地跟他讲:“我准备把我娘喊来!”
“当啷”一声,勺子砸在锅沿边上,林霰愣了下。
霍松声拉过他的手:“手疼啊?烫到了吗?”
林霰手一圈又裹上了纱布,昨天被碎片割伤了,不过不严重。大概是觉得霍松声的想法过于大胆,他挺认真地问:“你怎么想的啊?”
“你说我娘吗?”霍松声说,“养花我没经验,而且我马上要上战场,兵荒马乱的顾及不到,交给别人我又不放心。你也知道,我娘平时爱好就是种花养草,而且她那么喜欢你,对你的事肯定会很上心。”
林霰清醒冷静:“她是喜欢戚庭霜,不是我。”
霍松声下午在书坊时便有了主意,这事交给谁都不如交给他娘来的靠谱,赵玥将戚庭霜视如己出,一定会倾尽全力去救他。
海鲜粥在火上翻滚,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霍松声停顿片刻,缓缓说道:“庭霜,我爹娘也是你的家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会一如既往的爱你,保护你。”
林霰并没有做好告诉霍城和赵玥自己就是戚庭霜的准备,被霍松声发现是意料之外,否则他会一直捂死这个秘密。可对于霍城和赵玥,戚庭霜是他们二人一手养大,正如霍城所言,戚庭霜没有他这么多的心思。他尚且无法接受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霍城和赵玥又怎能接受?没有什么比亲眼看见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更残忍的了。
林霰沉默着。
霍松声并不想勉强他,安抚地搓了搓林霰的手背:“没关系,你如果不想说就不说。我可以跟我娘说,你是我的心上人,她也一样会对你很好。”
海鲜粥煮好了,霍松声先给林霰盛了一碗:“流民之乱虽然一时半会无法彻底整顿,但南边各州府已经按照新制在做,局势也逐步稳定。过段时间我爹要回长陵述职,可能会带着我娘小住一段。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不强迫你,但是火蛇草关系到你的身体,这点我不会让步。”
如果可以,霍松声一定会亲手看着火蛇草发芽生长,但环境和条件不允许,他只能找一个让他放心托付的人,才不至于在前线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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