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挥手间的气劲迎面而来,只来得及单手成诀,护住自己周身。
阵法破碎,疼痛感从眼角蔓延开来,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滑落衣襟,魏冥河抿了抿嘴唇,苦笑,心道这门主八成是见他好看,刻意和他过不去,非得对着他的脸下手。
要是俞柯知道自己这张脸被毁了,会不会感到难过呢?还是调侃地说一句:你变得这么丑,可别往我身边凑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那个人会原谅他的自作主张吗?还是就这么一去下位面就不再回来了,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一想到这个可能,魏冥河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次交手毫无疑问是未名宫惨败,宫主连同几位护法被天缘门扣押。
天缘门门主施展神通创造出冷寂之地,将未名宫众人放逐,并在神界与下位面入口设立十二个守卫宫殿,每个飞升神界的人都要经过审查,符合标准才能进入神界,反则放逐冷寂之地。
至此,神界再无未名宫。
第十一章(正文)旧情
顾锦城说冷寂之地的时间不受他改变历史的影响,所以魏冥河才会还抱有和俞柯相处的记忆。
安置好所有人,魏冥河送走了未名宫的旧部,在城主府几米高的假山上发现了躺着看紫雷和乌云的俞柯。
他飞上假山,将手里的酒壶递给他,道:“还记得这个吗?你临走的时候扔给我的。”
俞柯坐起身,接过去一看,果然在酒壶底下看到了那个小小的“柯”字。轻轻晃了晃,还能听到酒液晃动的声音。
“放了一千多年的酒?还能喝吗?”他自然记得这个酒壶,是魏冥河特意给他定做的。里面的空间大得很,带着这个就不愁没酒喝。
当年离开神界,他因为与魏冥河生气,便将这酒壶扔给了他,完事还肉疼了好久。
“酒这种东西不是越放越够味儿吗?千年的陈酿啊,抿一口快活似神仙。”魏冥河就着俞柯的手抿了一口壶中酒,赞了一声:“好酒。”
“你自己的酒壶呢?不是有两个吗?为什么还要抢我的喝?”
两人早已经说明白了这些年发生的事,不管是天缘门的天道,还是魏冥河的忏悔或者宋祁渊与俞柯之间的故事,他们各自心里都清楚的很。
魏冥河知道了俞柯和宋祁渊经历的种种事,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明白了这两人不可分割的感情。
俞柯也知道了魏冥河当初的想法,知道了他的愧疚,明白了自己当初的冲动让这人付出的代价。
魏冥河一直是最懂他心的人,自己贪玩不愿付出感情,他就从来不强迫,只知道一点点付出,一点点让自己适应。
相对于宋祁渊的小孩子脾气,也许魏冥河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俞柯觉得自己这人就是太浪,管不住的浪。身边好人这么多就偏偏得找刺激,非得去追宋祁渊,现在好了吧,遇到魏冥河贼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的早就喝完了。本来刚来到冷寂之地的时候,我是想你的时候就喝一口,后来发现半年就下去了一大半,这么着不成,我就克制自己不去想你,或者一天只准想你一次,想你的时候只能喝一小滴。”
魏冥河无赖地倒在俞柯的肩膀上,蹭着他的侧脸,道:“但这酒就是不禁喝,即使我再怎么省,再怎么克制不想你,酒还是五年就喝完了。那时候我就后悔当初怎么不叫那个神修把酒壶造的更大一点,大到能装下几条河流,大到能让我喝到再见到你。”
冷寂之地的黑夜浓如墨,如若没有紫雷照亮便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城主府四处都点了灯,冷色的灯光却显得整个府邸更加萧索清冷。
魏冥河的语气起起伏伏,其中隐藏的情绪满到将要溢出。俞柯只是这么听着便觉得心里微痛,满嘴苦涩。
他没有推开魏冥河,仰头对着壶嘴喝了一口酒,接着又把酒壶送到魏冥河嘴边,说:“想骗酒喝就直说,哪那么多废话?”
魏冥河一愣,继而笑的眼睛都没了,吻了下壶嘴,假装艰难地动了动脖子,说:“怎么办我的脑袋粘在你肩膀上动不了了,得麻烦俞大美人高抬玉手,喂我喝了。”
俞柯气笑了,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好好,小的这就伺候魏大宫主喝酒。”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几乎喝光了整壶珍藏的酒。
俞柯有意让自己喝醉,便没驱散酒气,魏冥河亦是如此。
最后两人仰躺在假山上,俞柯只觉得天上的乌云和紫雷都糊成了一团,脑子里晕晕乎乎的。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和魏冥河一起待在神界的时光,想起第一次见到宋祁渊的那天,他装醉的那天。
他是喜欢魏冥河的,喜欢他的亲近,喜欢他的体贴。但那时候的俞柯啊,自尊心强的能戳破天,他又怎么会委身于魏冥河?
他利用那时的宋祁渊逃避了魏冥河的感情,转移了注意力,却不想却因此掉进了另一个怪圈,让他改变一生的怪圈。
“魏大宫主啊,魏大宫主!”俞柯粗声粗气地嚷嚷着身边人的名字。
“我在呢,我在呢,俞大美人有何吩咐?”魏冥河调笑着接了他的腔。
俞柯一个翻身坐到魏冥河身上,双手抓着魏冥河的衣领,眼中似有泪光涌动,一直深埋在心底里的愧疚借着酒劲儿被他倾诉而出:“我喜欢你啊,我当年是真的喜欢你啊。”
魏冥河愣住。
吼出来的俞柯也被自己的话惊到了,清醒了不少,松了魏冥河的衣襟,忙跟上一句:“对不住啊,我又喝大了。”
只是没等他从魏冥河身上翻下去,却是被对方猛地给反压在了假山上。
背后是疙疙瘩瘩的假山表面,魏冥河的脸近在咫尺,那双眼睛中包含的惊喜与难以置信清晰可见。
“魏冥河,刚才那话你别往心里......”一个去字还未出口,魏冥河的吻便将其彻底封禁。
他的吻虽然急切却温柔的不像话,只在唇畔厮磨,并未深入,只要俞柯想便能轻易挣脱。
俞柯动作僵了僵,错开嘴唇,道:“对不起魏冥河,是我......”
“不用说对不起。”魏冥河将额头与俞柯相抵,道:“今晚你醉了,我也醉了,两个醉鬼做什么都不妨事。”
第十二章 有什么资格
宋祁渊冷静下来之后,发觉自己确实有些鲁莽了。
把师父推给情敌,这做法真的很没脑子。不过出都出来了,就没有提前回去的道理。黏了那人一个多月,也许给了师父不小的负担。
宋祁渊将青色大阵凝结在头顶,漫无目的地走在茫茫荒漠中。
入了夜,紫雷闪烁的冷寂之地森冷异常,冷风呼啸在真气罩之外,强劲的力道拍打的真气罩当当作响。
冷寂之地中对普通神修足以造成致命打击的紫雷伤不了宋祁渊半分,他兀自想着很多事。想起两千年前他也是这么一个人顶着凌云派上千弟子的讥讽与辱骂,踉跄走完了弯弯曲曲的山路。
那时候他是恨俞柯的,恨他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守承诺,枉自己那么相信他。
如今记忆陆续回归,细数起来,师父好像对他撒过很多慌。
我会和你一起去擎苍派。
我会在山顶等你。
我一定会回来。
我爱你。
“喂!祁渊!你没事吧?”苍决以剑灵的形态缩小漂浮到宋祁渊的眼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又瞎想什么呢?这眼睛怎么又红了?”
宋祁渊被他唤回神,揉了揉太阳穴,把脑子里的杂念清除,这才恢复了正常的脸色。
“我没事。”他微微皱眉,只觉得这心魔在离开师父之后却是犯得更加频繁了,而且还在强移默化地干扰他的思想。
师父之前骗他都是有难言之隐,那人自尊极强,若是不爱自己又怎么会容许他做出那些事情。
苍决飘浮到宋祁渊的肩膀坐下,瞅着他的神色不免担忧。
他陪了宋祁渊这么多年,当属最了解他的人。曾经风光无限的凌云派天才一朝堕落,被扣上欺师灭祖的莫须有罪名,成为整个位面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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