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站在俞柯身边的宋祁渊,继续道“真是风水轮流转,曾经对着俞柯喊打喊杀,让整片大陆陷入战争的你,如今竟然会心甘情愿的待在他身边,老实的像条狗。”
说到这儿,他将视线转回俞柯身上, “一千多的时间,能够改变和抹除的东西太多了。但只要是经历过那场神战活下来的人都会记住你就是整场灾难的祸根,天罚针对的是你,不是我们魔族!”
“天罚?”俞柯一愣,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支离破碎的画面,却又急速掠去,不见了踪影,根本无法看清。
宋祁渊见他神情恍惚,忍不住喊了声,“师父。”
“你的记忆都回来了吧?告诉我那场神战都发生了什么?什么天罚?”俞柯回了神,站起身,猛地用双手揪住身边人的衣领,情绪有些激动。
“失忆?哈哈哈咳咳……”梁成笑着笑着扯动了伤口,又往外咳了口血,才道,“怪不得,怪不得你与千年前的人差了那么多。”
宋祁渊被俞柯抓着衣领,努力回想那场神战的经过,半晌,忽的怔住,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个画面,那个天崩地裂的画面。
乌云密布的高空中降下的惊雷一道接一道地冲向俞柯的身体,自己则是借着惊雷的空档,握着苍决剑对那道红色人影步步紧逼。两人脚下的大地层层龟裂,似乎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俞柯,令他躲闪不及。
那人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被血渗透的暗红衣衫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那声音似乎穿越千年的时间再次响在自己耳边,惊出了宋祁渊一身的冷汗。
“是天道,天道降下的天雷毁了呃——”突如其来的剧痛传遍整个意识,他单手捂住额头,咬紧了牙齿不让自己痛呼出声,身体却忍不住开始颤抖。“师父,你那时……说……我是……天道的傀……傀儡。”
艰难地挤出这句话,他终于忍受不住,竟是痛晕了过去,倒在俞柯的怀里。
宋祁渊的异常吓到了俞柯,他接住倒向自己的人,将神识分出一丝探进宋祁渊的身体中,发现并没大事,才松了口气。
“尊主,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俞柯神色复杂,将宋祁渊先交给王多菊扶着,他的情绪也稳定了不少,心中的疑惑却越发的扩大了。
宋祁渊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儿,他本来还想靠那屁孩子想起自己的过往,现在倒好,一个想不起来,一个一回忆就头疼,还不争气地给疼晕了。
真是一言难尽。
天罚?天道?傀儡?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现在突破口只剩了千年前的幸存者……
他俯视梁成,道,
“你若是不想死,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梁成眼中划过一道暗光,
“落到你手里,我便没想着能活下来。”
俞柯察觉不对,瞳孔收缩,猛地一拳砸下,直接把梁成砸晕了过去,制止了后者的小动作。
“一个个的就不能老实点儿,总想着自爆,何必呢?”
俞柯舒了口气,扫视全场惊呆了的“观众”们,轻拍手掌散了结界,接着单手拎起地上躺尸的梁成,扔给王多菊,顺理成章地从他手里接过宋祁渊,道,
“这里人多眼杂,走,我们去别处。”
第十章 丢失的记忆
俞柯光临荒芜域,把梁成打个半死带走的消息不过半日便传遍了整个大陆,一时间但凡惹过这位前魔尊大人的,无不人人自危。更有甚者像阎公阎婆和陈侃等人,那是直接携带着家当逃出了各自的域主府,找个隐蔽的地方设下十几道结界把自己藏了起来。
有好事者去荒芜域查看过,瞅到那化作废墟的域主府,再听到城中人对当时战况的描述,都乖乖地闭了嘴,再不敢嘲笑其他域主大题小做。
只是他们对俞柯感到害怕的同时,其他的谣言也随之散播开,毕竟那天梁成喊得太大声,以至于半空中的魔族都听了个全乎,他说俞柯的天生魔体是假的,说他不是魔族,而是千年前那场对魔族造成毁灭性打击的神战的罪魁祸首。
这番话不管是不是梁成编造的,但既然他讲出来了,让人听到了,就不那么好办了。一传十十传百,内容随着传的人数增加而加入主观的猜想,最后就演变成了俞柯是异类,他本就不应该做魔尊,千年前是他给魔族带来的灭顶之灾。
再加上之前俞柯因为宋祁渊的缘故几年不出面处理魔宫事务,令顾锦城有机会将尸骨域江鬼、血沉域明涛的死这些莫须有罪名加到他的身上。当时就令一些人生出了反叛之心,如今有了梁成这根导火线,一时间旧事重提,所有的矛头一致指向俞柯,再次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俞柯正在考虑怎么把装睡的宋祁渊弄醒。
他动了动被某人紧握的手,叹了口气,道,“本来以为过了十五年,你这点小伎俩能有点儿长进,现在看来还是那一套。”
他记得两人之前相处时,宋祁渊就总是一找到机会就粘着他,动不动就装病耍赖皮,小动作层出不穷。
床上的人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尽量放缓,装出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手上却一直没有放松,紧紧地扣着身边人的手掌,两相对比之下,简直就是自相矛盾的典型。
他们身处在俞柯曾经在天池域置办的庭院客房中,隔壁就是被王多菊吊起来看管的真*昏迷不醒的梁成。
现在距刚才荒芜域的那场战斗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俞柯也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盯着宋祁渊的脸看了好长时间。
他想了很多,关于自己真正的身份、小十、顾锦城、千年前的神战和千年前的宋祁渊,发现自己以前可能忽略了很多细节,这些细节如果被拿掉或者忘掉,他的整个记忆就会变成另一番假象。
他的灵魂多次破碎,这之中散掉的东西虽少但却不见得不重要。就像他从现代位面回到这片大陆,回到本来的身体,若不是上一世有留下的黑石作为记忆的存留载体,又因为蝴蝶效应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以前的记忆根本不可能被回想起来。
他记得自己生于混沌,却不知道是生在哪个位面的混沌,他诞生之后又是怎样生活的;他记得在神界生活过,也记得宋祁渊要杀他,却不知道这之中的原因;他记得自己曾经抱着小十二的尸体要宋祁渊血债血偿,知道是那个人杀了自己的十二魔使,却想不起两人在这个位面的战斗场面。
俞柯唯一能够记清楚的就是黑石中关于神战的那个尸山血海的战场。满脸是血的宋祁渊用苍决剑一剑一剑地刺在他身上,自己本着同归于尽的念头自爆,却不想还是活了下来,只不过变回了孩童模样,然后便是劈头盖脸的一场瓢泼大雨,这场雨下了整整三年,也就有了如今的天河。
但那之后呢?他被重伤的小十带走之后呢?他到底是怎么当上魔尊的?!
“你根本就不是魔族,天生魔体也只是自己冠上的名头!”
梁成的话突然回响在耳边,俞柯身体僵了僵。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每段记忆都只记得结果,再想深究却发现灵魂那一块刚好是空白。
这是不是……太凑巧了点儿?
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不稳定,宋祁渊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睛,瞄了瞄俞柯的脸色,发现这股不稳定的情绪不是针对自己,才松了口气,他终于不再装下去,握着俞柯的手掌紧了紧,安慰道,
“师父不要着急,我会努力回想,想起那些被人刻意遮盖的事实,总有一天我们会弄明白到底是谁戏弄了我们,并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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