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
宋祁渊死死地盯着俞柯自嘲的笑容,五指几乎扣进手掌的肉里。
“为什么那么做?”俞柯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垂头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喃喃道,“因为这就是我的本性啊。”
他这次没有用“本尊”这个称谓,而是换作了“我”。就像回到了两人还在鬼谷深渊的时候,他只是个普通的散修叶妄之,并不是什么让人退避三舍的魔尊。
“这不是你的本性,”宋祁渊突然冷静下来,继续道,“如果真的杀人如麻又怎么会在隐瞒自己身份的时间里痛苦?真正冷血之人哪里会有自责与痛苦之说?”
“所以,你在说谎。”
石桌很小,宋祁渊的手臂很长,他猛地伸手便紧紧地扣住了俞柯握着酒杯的手腕,拉着那只手挪到自己嘴边,饮下杯中酒之后便直直地盯着俞柯的面庞看,暗红的眸子精亮,仿佛能将人看透。
“是啊,我很痛苦,痛苦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了你,为自己埋下这么大的祸根。如果一开始我没有想玩那个该死的游戏,而是下狠手将你杀了,就如今便不会出现这些事端了吧。”
宋祁渊瞳孔收缩,从心脏处蔓延至全身的钝痛让他难受到窒息,几乎不敢相信这才是俞柯痛苦的原因。
他的身体颤抖着,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仿佛要捏碎俞柯细瘦的手腕。
“但我虽然痛苦,却不后悔。”俞柯轻轻地笑了笑,忽略手腕的疼痛,再次将视线转到那轮月亮上,眼眶竟忍不住泛起酸意,“因为满月的月亮是最美的,那段和你相处的日子是最美的。”
是你教会我怎样去在意一个人、保护一个人,又怎样真正的去爱一个人。上一世,与你师徒相称,远离了荒/淫无度,血腥残忍的魔宫生活,逃开了繁杂的魔族事务,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平静与放松。
你会做可口的饭菜,会替我忙东忙西,会将我摆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那些是别人不曾给我的,所以虽然知道是错的,那一世的我却仍旧丢掉了游戏的主导权,义无反顾的爱上你,却恨上了自己。
重活一世,我看似失去了记忆,其实却是倾尽了两世来爱你,潜意识里竟然难以生出一点儿想要伤害你的念头。
只是,爱你越深,便恨自己越深。
你我的仇怨就像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压得我喘不过气,也挣不开。
宋祁渊到底是听懂了那之中包含的复杂感情,他暗红色的眸子几乎有泪水要淌下来,却又空荡荡的似乎什么都没有。
“你是爱我的。”半晌,宋祁渊将俞柯的手拉到身边,用双手紧紧地包裹着他的手掌,将额头抵在上面,深深地埋着,高兴与痛苦两种极端的感情交织在心中,身体发着抖。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一遍遍如同低泣般的沙哑声音回荡在俞柯的耳边,淡化在空气里,最后融入夜空,消失在莹白的月光中。
俞柯的心中一抽抽地发着疼,他忍不住想要伸出另一只手去触摸宋祁渊柔软的发顶,却在半途收了回来……
宋祁渊若有所感,他抬起头,看到俞柯收到一半的手,心中的感情登时被压缩到了一个极点,那些他刻意埋藏的痛苦被无限放大,眸中的红光也在此刻彻底弥漫开来。
俞柯察觉出不对劲儿,想要抽回手,却被后者紧紧得扣着,无法挣脱。
他凑近俞柯的手,轻吻着凸起的骨节,声音低低的,“师父,你是爱我的,但却碍于你我之间的仇怨,碍于你我的身份,所以才如此痛苦吗?才如此对我吗?”
“那如果我像你灭了宋家那般将整个魔族杀的一干二净,彼此扯平,互不相欠,这样就能走到一起了吧?”宋祁渊竟似真的在认真思考,甚至笑出了声,“我说的对不对啊?师父。”
他的话令俞柯心底生寒,再注视他的眼睛,却是发现那之中已经满是红色,心知他可能是着了心魔的道,但俞柯清楚,心魔即是宿主的真正所想,宋祁渊今日这么说了,他日或许真的会做到!
俞柯刚要说些什么,手一松却是手腕被对面的人放了下来,宋祁渊站起身,凑近了他的脸,视线交汇,他偏头,咬上俞柯红润的嘴唇,狠狠地力度瞬间让那脆弱的表皮破裂出血。
俞柯疼的皱眉,却没有躲开。
“师父,我只有你了,所以我一定不会放手。”宋祁渊伸出舌尖舔干净俞柯唇上的血迹,阴沉道,“没有魔族,便没有魔尊,身份的束缚?呵—”
“很快就会没了……”
“本尊不会任由你伤害魔族,”俞柯终于收起了自己心中的情感,气势再度回到身上,仿佛刚才迷茫痛苦的人从没存在过一般,他冷冷地望着面前压制着自己的人,道,“若是你敢动他们,便要从本尊的尸体踏过去。”
宋祁渊盯着那双偏浅的瞳仁看了半晌,勾起嘴角,忽的笑出了声,在这夜色中透着诡异。
俞柯啊俞柯,你可知道你想要保护的人就在刚才还正与我商议如何对付你吗?
那个顾锦城,你最信任的人,你亲爱的下属,你放在心上的魔族!
你在这里与我维护他们的时候,他们可是想着怎么对付你呢。
他直起身,飞身上了围墙,对着下方冷冷看着自己的俞柯,道,
“俞柯,你竟是这般傻。”
第八卷 仙魔之战
第一章 勾引
和朱雀族的擂台相比,当初俞柯在擎苍派见到的擂台简直不值一提。长宽各有四百米的巨型黑石擂台无处不透着厚重庄严的气息,高耸的台柱几乎直插入云霄,众人的视力极佳,朝着那上面望过去,只见四根台柱上分别站立着一只展翅翱翔的朱雀像,眼睛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血红的材料迎着阳光折射出漂亮的光泽,将整个雕像点缀的栩栩如生。
这擂台的四周则是陵光事先架好的楼台,围着擂台一周仙魔两族与神兽家族各坐一方,在看完了各家族献上的表演之后,便开始抽签,然后公布于众人,再由陵光公布对战双方,开始比赛。
阿九拿到的是一号,不可避免的成为了第一个上场的人,他的对手是长了他一百多岁已经成年的螣蛇族人。那螣蛇暗自叫苦,他没想到一上来就碰到自己的克星,蛇类忌火,朱雀又是玩火的行家,这次怕是要栽了。
但终究是要拿出斗志,至少不能太丢人,他变作与阿九一同大小的体型,对着阿九客气道,“恳请赐教。”
阿九心性已经比百年前沉稳了太多,他还了一礼,谦虚道,“不敢不敢。”
一位朱雀族的族人飞翔在擂台上空,看到两人都已经表态,便张开嘴将声音包裹着真气传达到所有人的耳朵里,大声宣布,
“开始——”
随着他的喊声,阿九手上骤然聚集了一团真火,化为鞭形甩向右侧袭来的一道劲风,再转头却已经不见了螣蛇的踪影。
螣蛇虽是蛇身,却背生两翼,行动速度在神兽家族中排行首位,动作恍若鬼魅,行踪不定,相当难缠。
阿九皱眉,放出神识细细感知周围的动静,而后身形猛地向着右侧快速移动,随着“嘭”的一声,他方才站着的那处已经被劲气击穿,直接将黑石打穿,其中的材质消失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一个幽深的黑洞。
绝对不能被击中。阿九手中的火鞭挥舞包裹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圈密集的火网,他边快速移动边感知螣蛇的方位,找机会一击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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