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沙发很大,谢未雨人也单薄,手还没好,明显看得出有些僵硬。
他往边上挪了挪,抬眼看着贺京来,“和我躺一会。”
贺京来还是很不自在,谢未雨问:“你不相信我。”
“我……”男人脱了西装外套,里面的衬衫也是休闲款,左手手腕上依然戴着磕破了的手表。
“无所谓了,”谢未雨往边上靠了靠,手拽住贺京来的领带,重重一扯,被迫令男人低头,“樊哥,我会让你相信的。”
从前再像谢未雨的那些人也没有这么靠近过,贺京来重心偏移,几乎是栽在了沙发上。
谢未雨趴在他身上,像摸小孩一样去摸近在咫尺的脸,又胡乱打散对方不苟的发,拨乱刘海,还要调整位置,“这样才像那年的樊哥。”
贺京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理智和情感拉扯。
情感告诉他这就是他等了这么多年的小谢,理智告诉他出现在岛上的人绝非偶然,或许这依然是老太太包装的镜花水月。
但镜花水月或许也是小谢。
那些声音太零碎了,再厉害的侦探也没办法描述那样的白噪音。
一瞬间他们像是回到了深夜的洗衣店。
头顶轨道挂着无数客户干洗过的衣服,后面的洗衣机隆隆震动,谢未雨靠在他肩上在震动声中哼歌。
对面的居民楼亮起零碎的灯,小谢唱歌宛如杂烩,歌词串在一起,被天赋处理得天衣无缝。
港市也有这样密集的楼房,很多次贺京来处理完公务回去,望向窗外都会恍惚想要回到的小时候。
“还不够。”贺京来终于开口了。
他身体紧绷,靠在他身上的谢未雨都能感受到对方如海浪奔涌的情绪。
他上辈子和这辈子唯一见过贺京来哭就是那个雨夜。
贺京来的舅舅和舅妈说别看京来懂事,他很容易感动的,老哭。
但谢未雨没见过。
好几次在洗衣店看热播的感人电视剧,舅妈呜呜呜,隔壁卖海石花的婆婆也哭。
舅舅咳嗽掩饰自己的感动,谢未雨问贺京来,“哥你不哭吗?”
贺京来神色平静,“我不爱哭。”
后来谢未雨才知道贺京来看过这集。
第一次看是背着他哭的,只是被卖海石花的婆婆看见了,在谢未雨买海石花的时候抖了出来。
付钱的贺京来涨红了脸,谢未雨没戳穿他的不好意思,说:“我也想哭。”
他才是天生的不哭。
谢未雨望着身下的人,手指点了点贺京来的眼尾。
他还没哭,贺京来又要哭了,手机里网友描述的豪门大佬哪有那么冷酷无情。
他比谁都柔软,只有在那种时候,才凶狠,那和谢未雨是反过来的。
谢未雨贴上他的胸膛,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那你让我哭。”
“樊哥最清楚他的小谢什么时候最爱哭了。”
第2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单独的套房电梯直达, 送餐的是他的秘书高泉。
这些年他偶尔会跟着贺京来到覆盆岛度假。
顶头上司一年到头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怜,秘书部新人有的是奔着老板是昔年hot乐队队长来的,没想到老板生活和音乐毫不相干。
除却控股了乐队生涯经纪公司朝寰, 贺京来没有任何往娱乐业方面发展的意思。
贺氏旗下是有老牌的影视公司, 有人专门打理,贺京来从不过问。
目前还躺在医院的贺英朗毕业后就在贺氏影业工作。
这位少爷和岑末雨之前的人生毫无关联, 联姻的消息传开, 就职人员却觉得很正常。
贺英朗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
比起贺京来十二年来只有谢未雨这一任没有实锤的恋人, 比他小上十岁的侄子贺英朗刚成年就出入各种娱乐场所, 绯闻要拉个单子都拉不到头, 男女不忌, 喜好也很明显。
和他交往过的无论男女都美丽怯懦,看照片就能激起人无数保护欲。
高泉是贺京来的人, 排查了无数次,依然不知道怎么会巧成这样。
之前送到贺京来身边模仿小谢先生模仿得惟妙惟肖的赝品,也和岑末雨不同。
之前大部分模仿者都还没能彻底靠近贺京来就被赶走了。
这次……
秘书冷汗都快滴下来了, 差点忘了电梯入户, 他习惯给贺京来无声送餐, 直接放到岛台, 没想到……
这位小岑先生看着虚弱, 性格居然这么火辣?
也不知道和上次那位差点成功的相比又是什么情况。
贺京来的套房都是统一的南洋风, 多采用黑、白、绿、棕四系。
入目就是低饱和度的绿色, 绿植也摆放在最合适的区域,黑白色平衡,也很符合贺京来的气质。
单人沙发要容纳两个成年人实在太过狭窄, 贺京来的腿还踩在格纹地砖上,无论是身形还是年龄都比他小许多的少年正在啃食他, 高泉只看了一眼,便心惊肉跳地低下头。
秘书部之前也有人是从其他企业跳槽来的,偶尔私下会吐槽前雇主麻烦的情史和一些毫不避讳的私密情事。
贺京来的秘书和助理分工明确,处理那些贴上来的赝品都是员工喜欢的工作。
和找不同一样,找出和谢未雨不同的地方。
但他们都没人接触过真正的谢未雨,不知道贺京来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高泉跟贺京来的时间最久,见过贺京来还未进化到不近人情的那段时间。
大家族悼念私人飞机坠毁布置的灵堂肃穆,老太太认回来的继承人站在最前排,他的悲恸比一直在贺家长大的小辈还具有感染力。
一开始高泉以为他是为贺家人难过,后知后觉发现老板一直没走出爱人死去的阴霾。
哪怕贺京来不阴沉,也越来越孤僻。
这些年贺京来除了出席工作宴会和必须到场的商务场合,单纯的娱乐活动根本请不到他。
他没有任何娱乐心思,不会看剧放松,唯一坚持的爱好就是观鸟和运动。
论年纪贺京来在商界太年轻了,论资历,又能迅速带着要崩塌的贺家达到新的高度。
不少人总因为这些光环而加重他的年龄感,忘了他从前是第一梯队的吉他手。
高泉比贺京来小一岁,偶尔也会忘了老板和自己似乎是一代人。
他健身是为了健康,贺京来运动,似乎过分执着了。
专属的营养师都说贺京来对自己过分严苛,似乎想把状态维持在最年轻的时候。
人做事总需要动机,高泉跟着贺京来到现在,虽然没有明面上得到过答案,偶尔同事问起,他都有种难以开口的荒诞。
贺京来好像在等小谢先生回家。
他装点自己,怕岁月流逝,依然为逝去者容。
贺京来在贺氏周旋,剪掉觊觎者的翅膀,忤逆一手把他带回来的老太太的提拔,自始至终还是在等……
有人打烂他的牌坊。
但为什么眼前欲拒还迎的是顶头上司啊?!
高泉退也不是,继续往前也不是。
有点后悔当年贺京来授权他装潢这个套房,他在方案中挑选了动线最强,门最少的了。
当时考虑办公居多,完全没想过禁欲系鳏夫老板还有私密生活啊!
这简直是一览无余!我配看吗!
如果高泉是动物,或许现在毛都炸开了。
他不知道被谢未雨摁在身下咬着喉结的男人也浑身僵硬,明明正常人会挣扎,动荡港市商界的男人却手不知道放在哪里。
在场最松弛的反而是谢未雨。
夺冠热门队伍的主唱眨了眨湖绿色的眼睛,红艳的嘴唇因为他雪白的肌肤晃眼又暧昧,看向声源,“你是来送餐的人吗?”
高泉低头嗯了一声,脑子里出现了女朋友爱看的宠妃电视剧的一幕。
但贺京来如果荒淫无度,整个港市的二代三代恐怕都是淫.虫转世了。
怎么可能!
老板喉结上明晃晃牙印的始作俑者哦了一声,“那你放桌上吧,我等会吃,谢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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