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掌柜的一看林楠绩身上的大红喜服,多嘴问道:“这是逃婚了?”
跟个男人?
掌柜的目光瞬间八卦了。
林楠绩下意识解释:“掌柜的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掌柜的眼神不太好啊。】
李承铣没有说话。
掌柜的挑了两身,林楠绩脱了喜服,换上干净的衣裳,边系腰带边走出来。
李承铣一抬头,目光顿住。
光影照进来,斜斜落在林楠绩的身上,他侧立着,正与长长的腰带做斗争,脸廓镀上一层细碎的光影,眉眼俊秀,面容干净。
衣服是天青色,袖口和下摆绣着几杆不易察觉的竹影的纹路,正称他的肤色,很是合身,勾勒出清瘦的腰线,像大户人家金贵的公子。
林楠绩没有察觉李承铣的视线已经很久没有移动,双手搭在腰带上的玉扣,正努力把两端的玉扣扣到一起。
这腰带精细归精细,却让他有些不得其法。
正打算问掌柜,一双修长的手就接过他手中的玉扣,轻轻的,“咔哒”一声,两瓣玉扣就严丝合缝地扣到了一起。
林楠绩下意识抬头,就撞进李承铣的目光。
李承铣眉眼深邃,正垂眸看着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指尖相触,林楠绩受到惊吓似的缩回手,迟疑着开口。
“皇……公子,真聪明,一看就会。”
“不像我,愚钝极了。”
【这么夸,够了吧?】
李承铣收回手,面无表情地抬手轻弹林楠绩的脑门。
“马屁精。”
第六十六章
两人从店铺走出来,林楠绩换了身衣裳,两人往燕春巷走去。
徐家三姑娘成亲后住在燕春巷一间不起眼的宅院,两人穿过长长的巷子,终于找到了尽头处的宅院。敲响门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男子,相貌周正,身材高大,看着有些沉默寡言。
透过门缝,林楠绩看见这宅院并不大,布置有些旧了,墙角堆着些劈了一半的柴火,外头晾着的衣服半旧不新的。
徐三姑娘不顾父兄反对,执意下嫁,日子过得清贫。
林楠绩在徐府从姜管家嘴里套出不少话,知道眼前的男子是徐三姑娘的夫君。
姓严名朗,父母双亡,孑然一身。
见是陌生人,他目露警惕:“你们找谁?”
林楠绩道:“我们找徐家三小姐。”
严朗态度更加抗拒,抬手就要关门:“你们找错了。”
林楠绩“哎”了一声:“等一下!”
严朗不理会,眼看着门就要合上,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按住门板。
李承铣按住门,严朗怎么用力也关不上,有些不耐:“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林楠绩和李承铣对视一眼,林楠绩道:“我们不是徐家的人。”
严朗听罢,先是上下打量他们两眼。
眼前两人样貌极为出色,穿着的衣裳也不像是寻常百姓。
就算不是徐家人,也是徐家找来的人。
严朗面有薄怒:“还说不是!三番几次上门打扰,你们非要让所有人都死了才高兴?”
许是外面动静太大,屋子里走出来一道身影:“外头是谁,这么吵闹?”
林楠绩透过门,看见徐三姑娘缓缓走出来,瞧见他们,一双顾盼神飞的凤眼竖起防备,面若冰霜。
她上前拉着严朗,看着他们道:“不管你们是派来的,都请回吧,从今往后,就当我是死了!”
夫妻二人站在一处,对林楠绩和李承铣怒目而视。
林楠绩上前道:“夫人误会了,我不是徐家派来的,我是来给你送一样东西。”
徐三姑娘面露疑色,语气中仍然带着浓浓的质疑:“送什么?不管是银票还是别的,我都不需要。”
林楠绩捧着骨灰盒,缓缓走上前,微微递出:“我来将这个交给你。”
紫檀木的盒子,泛着温润的光泽。
盒子上放着牌位,上面写着徐氏幺女香兰几个字。
徐三姑娘如遭雷劈般愣在原地,唰地落下两行眼泪,一把抢过盒子抱在怀里。
“小妹……”
身旁的男人沉默寡言,默默地抬手扶在她的背后。
徐三小心翼翼地捧着徐香兰的骨灰盒,细细地用袖口擦了擦。
“都怪我,我要是当初把她一起带出来,她也不至于轻生。”
“从小娘走了,两个姐姐嫁到外地,她就喜欢跟在我身边,她性子安静,从来不敢忤逆。”
“傻姑娘,怎么舍得丢下姐姐走了。”
她擦了擦眼泪,看向林楠绩:“多谢你们将她送来,刚才多有得罪,我向你们赔不是。”
林楠绩连忙道:“我们贸然到访,已是唐突,夫人何须多礼。此番,我们只是为了将四小姐的骨灰送过来,交到夫人手上。”
徐三感激道:“多谢你们。”
林楠绩迟疑道:“徐府,出了些事,你父亲入狱,兄长也被削了官职。但家产并未全部没收,你回去了,应该日子能宽裕些。”
徐三面无表情道:“徐府的东西我不会要,就当捐了。”
她抚摸着徐香兰的骨灰盒:“我会将小妹好生安葬,阴阳轮回,再不入这样的人家。”
-
两人从燕春巷出来,林楠绩跟着李承铣一起回了客栈,找来掌柜询问:“楼上还有客房吗?”
对李承铣这种出手阔绰的房客,掌柜的态度热情得有些过了头:“有的有的,还剩两间,一间在走廊尽头,一间在公子隔壁,您看要哪间?”
林楠绩犹豫了一下,看向了李承铣。
囊中羞涩地想:【毕竟是狗皇帝花钱。】
李承铣扫了一眼林楠绩:“隔壁那间。”
林楠绩眼中划过毫不意外的神色
【也是,还是住得近好伺候些。】
不过,林楠绩朝李承铣道:“让公子破费了。”
李承铣嘴角轻勾:“无妨。”
林楠绩又向掌柜道:“掌柜,现在可否准备洗澡水?”
掌柜道呵呵笑道:“没问题,客官到房中等着即可。”
林楠绩终于洗上澡了!
在徐府关着的几天,每天好吃好喝的,就是没有办法洗澡,身上都快臭了。
洗澡水抬进来,林楠绩关上门,快速脱衣服——
没解开。
林楠绩低头看了看,腰带上的玉扣紧紧扣在一起。
他用力向两边扯,那玉扣还是纹丝不动地锁在一起。
【……】
【怎么办?】
【这扣子不容易扣,也不容易解。】
李承铣在隔壁房间边看公文边喝着茶,原本在看杭州水患的记录,听到心音后,目光不由地看向隔壁。
来求他岂不是更快些?
【算了,再研究一下。】
李承铣目光一顿,喝了一口冷茶。
公文却已经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终于,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楠绩的心音再度响起。
【解不开!】
听见这声炸毛的声音,李承铣终于忍不住,唇角泄露一丝笑意。
【为了解开腰带玉扣去找皇帝,听起来好离谱。】
林楠绩忍不住吐槽。
【我疯了吗?】
【太监的职业素养呢?】
【还不如去找柏章大人呢,柏章大人好像也住在我隔壁。】
林楠绩记得柏章此时应该就在客栈里,当即决定去敲柏大人的门。
他一把推开门,就对上一道熟悉的背影。
林楠绩迟疑了一瞬,压低声音喊道:“皇上?”
李承铣转过身来。
林楠绩探头看了看李承铣站的地方。
这里是二楼,中间是个天井院落,院落里栽种了些芭蕉树,还有一棵杏花树,可惜光照不好,花朵稀稀拉拉的。
【站在我的门口,是做什么?好像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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