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这么一算年龄差,差点上手揍人,“周弟,十岁,那可是十岁啊!你这、你这不成了老夫少妻么!”
“哎,人家现在应该已经快二十岁了。可以了,可以了!”辜鸿文拦住四娘,“不小了,不小了!”
“那周弟今年也三十了啊!”四娘心直口快。
周自言突然被年龄这座大山压到身上,他这些年都没在意过自己的年龄,现在陡然一算,突然发现他居然奔三了!
虽然不能这么叠加算年纪,可是算上上一辈子的年纪,一叠加,他都要奔五了!
周自言捂住自己的脸,那里依然滑嫩,“……也、也还没有那么老吧?”
不说还好,一说年纪,周自言恍然发现,当年在国子监嘻嘻哈哈,读书闹鸟的几人,现在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
最大的顾大望两个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而顾大望本人也慢慢爬到了从三品的位置,成为大庆不可或缺的一员。
姜南杏现在看着沉稳内敛,可当年,她也是一个竖起高腰长发,整日上蹿下跳的活泼女娘。
应当是因为在国子监做了这么多年博士,天天面对许多个性鲜明的监生,为了不落国子监的名声,她也逐渐变得稳重。
辜鸿文以前总是跟在姜南杏身后胡闹,姜南杏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简直是个软耳朵。
可现在,辜鸿文也已经成长为国子监祭酒之下的人,用自己那点小身板管理着整座国子监。
他和这些旧友都已经迈入而立之年。
他们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跨过岁月时间,从少年变成青年。
当年教授他们的几位官员大人,也都从青年变成老者,慢慢不再多管闲事,而他们之下的新生少年们,也正在逐渐成长……
原来时间和成长,是这么无声无息的事情。
等再回头看时,才会发现已经走这么远了。
是不是等再过几年,他们也会变成大庆的前浪,后浪则会更汹涌拍到海岸边?
周自言不由得看向顾司文。
这位小少年正咬着一片肉,吃的满嘴酱汁,“表兄看着还很年轻呢!”
“比爹看起来年轻。”顾司扬也道。
还是孩子呢。
周自言突然被顾司文逗笑,冲散了一些心中的惆怅心绪。
姜南杏想了一下,道:“其实十岁不算什么,古往今来,男人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而立之年刚刚好。不过周弟,那小哥儿这般年轻,你确定他已经想好了么?”
“是啊,等他来了京城,会不会突然反悔?”辜鸿文也觉得有这样的可能,毕竟小地方来的小哥儿,还年轻,在见过更繁华的地方后,难免不会有别的想法。
周自言屈指撑起眉心,笑,“满京城应该没有比我更适合他的人了。”
他不光相信卫风对他的情意,也对自己极有自信。
他这两辈子学问加在一起,怎么也能算一名青年才俊吧。
更何况,他还是卫风的偶像……
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了,还能让小哥儿逃跑,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辜鸿文真是服了,他眉毛眼睛拧到一起,好像被周自言气到,“从前甚少见你这么狂傲姿态,还是在风月事上,怎么现在像下了降头一样,觉得自己全京城第一?现在京城的年轻俊才可不少,周弟,你三十了!”
“是么?那如我一般年纪,却和我一样位置的人有哪些人?”周自言揣起双手,笑得人畜无害,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能气死人。
辜鸿文算了一圈人,还真没找到一个和周自言一样的人!
比他有名望的人,比他年纪大。
比他年纪小的,没他有地位,也没他和陛下关系好。
周弟和陛下的关系,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只要周弟能一直维持现在的样子,简在帝心,那么保后几十年荣华富贵不是问题。
周弟唯一不好的就是背后没有家族势力,可他现在与陛下亲近,是陛下身边唯一的纯臣,他一人便能顶一个家族,这点弱势也不算什么。
嘿,还真让这小子傲着了!
姜南杏给辜鸿文夹去一筷子青菜,企图堵上辜鸿文的嘴,“你说你惹周弟做什么?他那张嘴,还有那只笔,你什么时候说过得过他?”
“可怜的小哥儿啊!喜欢谁不好,却喜欢上这么一个嘴巴不饶人的人!真是凄惨!”辜鸿文故意举着酒杯仰天长叹,“不过没事!若你受不了这人,哥哥一定再帮你介绍一个好的!”
“你放心,等他来了京城,他定是站在我这边的,你一点机会都没有。”提到宋卫风,周自言就拥有满满的自信。
这股自信直接牵动他的嘴角,让他无法压下嘴角的笑意。
这是一种甜腻的,炫目的笑容。
辜鸿文坐在周自言对面,差点被周自言腻歪死。
明明另一人还不在这儿呢,周自言就像那开屏的孔雀一样。
与心上人两情相悦了不起哦?
讨厌死了!
四娘放下许多青菜,“快吃快吃,再不吃这些都要积到锅底了!”
“来了来了!”辜鸿文立马忘记刚才的事情,举起碗筷盯上桌中铁锅。
辜鸿文就这点好,不记仇,也不嫉妒,只要有一口喜欢的吃的,那就万事不愁!
周自言在这些旧友身边,总能十分放松。
不过方才一番话,让周自言又拿出腰上的荷包,细细摩擦,“等你来京城……我们约定好的。”
做了约定,那就一定会实现的吧?
一定会。
年关时,周自言哪儿也没去,独自在国子监待着,过了回京第一个新年。
友人们送来许多新年礼,林范集还带来了敬宣帝的贺礼。
他们都知道周自言现在的情况,这些不仅是新年礼,也是他们庆贺周自言重回京城的礼物,所以没想过要他回礼。
只有敬宣帝,留了一句话给他:“会试在即,好好准备。”
周自言想过许多次,要不要把卫家的事情拿出来,在信中问问宋卫风。
可转念一想,这样的事太容易让宋卫风分心。
等宋卫风考过乡试,亲自来京城,到时候再听他亲口说也不迟。
过完年第七天,国子监信社重新开始运作。
周自言从过年那天便一天一封信,直接从信社送出去七封信。
几天后,他也收到了来自马鸣沟的新年信件。
通过宋卫风一封封不间断的信,周自言始终能知道马鸣沟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知县一直时分关注整个县城的学习情况,一直没忘记研究更便宜的笔墨纸砚,来让每户人家都能用上合适的笔墨纸砚。
再加上他对读书的坚持和宣传,从周自言走后,不断有孩子背着小包袱,从山里、村中背着包袱来镇上求学。
每个人眼中再不是以前那种不知所措的迷茫,而是明晰自己出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直奔未来而去。
现在镇子上的书院,每学期都能收入许多学生。
值得欢喜的是,这其中有不少小哥儿和女娃娃。
听说是家里人听说宋卫风和王小妞的事迹,也想让家里的孩子长个出息,便趁着孩子还小的时候,把他们送到书院试一试。
虽然只是试一试,但有这样的改变,就足以令人高兴。
说回到书院里,文山长极为看重宋豆丁他们这几个孩子,也明白他们将来一定会去京城,而且目标直指国子监,于是更用力培养他们。
不管书院有什么游学活动,或是文试,诗会,文山长都会带着他们一起。
宋豆丁他们几个孩子便在文山长身旁,极速地成长着。
现在随便拎出一个人来,都能用自己小小的年纪独当一面,实为欣阳书院之宝。
而且深得许多学长学姐喜欢,学长学姐都恨不得抱回家去当自己的弟弟妹妹。
虽然叶朗还没考上举人,但宋延已经和叶朗定了亲,只等二人都中举,便举行姻礼。
而叶朗也不打算继续往上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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