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没发生的事情都能拿来定罪,那活在世上的每个人,岂不是从出声就背负无数罪孽?孔大人,你身上又背着什么错处?!”
周自言说到这里,重重拍了一下椅背。
孔瑞明被这声响吓了一跳,肉眼可见的跳了一下。
孔瑞明:“……”
晦气死了,晦气死了!
周自言背起手,“古往今来,少年人最是朝气蓬勃。这大庆的未来,不在您的手上,不在我的手上,而是在民间千千万万个正在成长的少年人身上!少年人的未来,便是大庆的未来。”
“您这一手,可是阻断了大庆的未来啊!”
“学生人微言轻,若是孔大人执意要这么做,那学生也只能想办法上报朝廷,盼朝廷给学生一个合理的答复。”
周自言双目微张,像极了受到冤屈,无处寻说,只能依靠朝廷的无辜模样。
“好好好,你去上报,你去上报,你现在就写折子!”孔瑞明一看周自言要找陛下做主,气不打一处来,再看看周自言那幅死人模样,更是生气。
“你不写我替你写!”
“我写它个十七八份,反正一份也送不到陛下手上。送到了陛下也不看,他从来只向着你!”
提到折子,孔瑞明心里就痛。
他看不惯周自言,弹劾了他不下百份,可那百份折子,全都石沉大海。
陛下就好像没看到一样,他有时候真想直接问问,陛下,您看到折子了吗?
如果看到了,为何不拿出来议呢?
“孔大人,您莫要胡说,您的折子何时没有送达过?”周自言可不背这个黑锅,笑道,“只是您折子写的没甚道理,所以陛下才不愿意看。”
陛下确实不愿意看,于是把折子全都扔给他这个被弹劾的当事人。
他府里现在应当还存着孔瑞明弹劾他的折子。
忒占空。
孔瑞明当即感觉胸口一阵痛,眼前还频频发黑,“……”
这些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他这是被气的啊!
他就知道,和这个竖子说久了,定会折寿……定会折寿!
钟知县眼看两个人把话扯到天边去,立刻出声提醒道:“周夫子……镇声,镇声!”
可千万别忘了这回是为了什么而来!
周自言当然没忘,但辩论也要有中场休息的时间。
他现在还真不能把孔瑞明逼急了。
孔瑞明现在是实权在握的学政,如果孔瑞明打定主意,哪怕毁了名声也要发泄一把,那豆丁就真的会被祭天。
以前他还能把豆丁拉回来,现在……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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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自言突然觉得自己好没意思。
从前大权在握时,觉得累,觉得苦,每天都徘徊在尥蹶子的边缘。
现在恢复成一介白身,他又开始时常渴望权利的便利。
人是不是从来如此?
得到的,就不珍惜;失去了,又开始后悔。
“孔大人,您为宋镇声着想,是您心善。但宋镇声此次参加童试,也是下了一番工夫的,若是空手而归,这对于一名七岁的孩子来说,更是不可承受的打击。您本想压一压他的心态,若是压过了,反倒成了宋镇声的磨难,那便不美了。”
周自言不急不躁,卷起自己的袖子,主动为孔瑞明斟茶。
“苦难并不能为学子带来什么,唯有鼓励与支持,才能让学子拥有继续前进的动力!”
不等孔瑞明回话,周自言立刻把茶杯塞到孔瑞明手里,强硬得很。
孔瑞明握着茶杯,竟没狠狠摔下。
“古往今来,多少年少人在小小年纪便以成就风采,就说那宋镇声,不过七岁年纪,就敢为了自己的友人,与旁人对峙公堂,却不卑不亢,熟背大庆律令,而且现在还通过了童试。一介小小孩童,能有此成绩,足以见,年少资历不能与学问挂钩。宋镇声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可那些比他大许多的人,没有他的成就,却只因为年纪大,便能压他一头,是否不妥?”
孔瑞明这人,迂腐,气人,和他说一句话能被气三天。
但他确实不算什么十恶不赦的恶官。
周自言以前总和他吵架,已经摸出一套对付孔瑞明的套路:先带大帽子,然后再松口顺毛。
一套组合拳下来,孔瑞明基本都能被劝服。
当然,孔瑞明事后反应过来了,一定会后悔,然后弹劾自己。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谁在乎,谁在乎!
周自言深知打一棒子就得给个甜枣的道理,所以说得缓慢又诚恳,再没有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再加上他斟茶的举动,还有一点低头的意思。
孔瑞明看在眼中,受用非常。
他本就只是为了泄私愤,到底要对宋镇声做什么,还真没有这个想法。
说到底,宋镇声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农家孩童,就算考过了童试,于他也没什么交际。
他只是单纯的看宋镇声不顺眼而已。
一天下来,这股邪气慢慢也就消散了。
孔瑞明现在散了心中的想法,突然感到后怕。
这竖子是宋镇声的夫子,要是宋镇声在他这出了事,竖子一定会为宋镇声找回公道,把他那点破事散播的到处都是!
他是陛下钦点的学政,若是因为一己之私真的压了学子成绩,一旦传出去,那他的名声,可就真的扫地了!
到时不光是陛下责难,恐怕家族里也不会绕过他。
真是邪门了,怎么一遇到和竖子有关的事情,他就失了神志!
这件事,都怪竖子!
孔瑞明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他现在终于狠狠摔下手里的茶杯。
瓷杯粉碎一地,飞起的瓷片划过钟知县眼前。
钟知县此刻的心,就和眼前碎裂的瓷杯一样,“……”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学政大人看样子是气得不清啊……
“竖子!”孔瑞明明目张胆的,指着周自言鼻子埋怨,“若不是因为你,本官也不会差点犯下大错,你这个害人精!”
以前害人,现在还害人,害人精!
周自言听到孔瑞明的无端指责,心里却松了口气。
孔瑞明这是准备退步了。
“是是是,害人精,学生是害人精。”周自言摸着鼻子承认,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那宋镇声……”
“罢了罢了,他既有胆气来参加童试,那便给他一个机会。本官且等着,看他将来能走到什么地方去。”孔瑞明瞥了周自言一眼,非常为难地给了宋镇声一个‘通行令’。
钟知县闻言,喜上眉梢,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一天一夜,整整一天一夜!
宋镇声的秀才功名,总算保住了!
周自言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不枉费他费这么多口舌。
孔瑞明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想到什么,“竖子,你在这里到底是在做什么?这都多久了,怎么一直见不到你人影?”
以前每天都能见,常常被气到。
可现在都一年多了,还是不见他的身影,奇怪,当真奇怪。
“孔大人莫不是思念在下了?”周自言藏手于袖中,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就不解释。
孔瑞明刚才因为生气,揪乱了自己的胡子,周自言看不过去,给他顺了一下。
顺便也揪掉几根。
谁还不会泄愤了!
钟知县瞧着,刚刚放好的心又提起来。
那可是学政!是从翰林院来的学政,陛下钦点的学政!
他的周夫子哟,怎么和撸猫似的对待学政大人!!
谁知道钟知县预想中的,学政大人骂人的场景并未发生。
孔瑞明只是愤怒地收回自己的胡子,让周夫子滚蛋。
周夫子就揣着手,笑眯眯地顺势往后退了一步。
钟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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