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言和廖为安不属于考生,不能跟着进去。
只能目送宋豆丁和宋卫风独自进入。
府试还分哥儿队伍,到了省试这边,全都一视同仁。
管你哥儿女娘,通通排到一个队伍里。
顶多就是在搜身的时候,换一换人。
二十人一组,缓慢前行,如此窒息的场景,已经保持一个时辰之久。
所有陪同的百姓全都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惊扰那些拿武器的‘兵痞子’,连累即将进场的考生。
县试的时候,宋豆丁最小,所以他给人的印象最深。
到了府试,像他一般大的孩童多了一倍。
而现在的省试,多的是正直年少的考生。
放眼望去,最小的考生竟然可以划到五岁。
而最大的考生,竟然是头发花白,耄耋之年的老人。
这些人,有的只穿着一双草鞋,有的却华衣加身。
人与人,从出生那一刻起便注定不一样。
不过此时,这些人不管穿得有多华丽,通通都要脱下来,赤身裸体,经受检查。
一旦进入考场,那么他们之间,再无差距。
等到考试结束,他们的身份地位说不定就会天翻地覆。
周自言看着眼前的场景,也忍不住屏住呼吸。
排队的考生们慢慢进入,一个个消失在考棚大门之后。
省试不同于之前两场,省试只有一天。
而秀才功名成与不成,就看今天一天。
要是能过,从此改换门庭,踏上更高层的道路。
若是不能过,那便只能继续参考。
说不好这一辈子都要耗在这一场童试上。
“周夫子,你觉得他们行吗?”等在门外的廖为安,再没有之前的云淡风轻,紧张地挥开扇子,却吹不散心中的焦躁。
“不知。”周自言老实回答,“科考,实力和运气缺一不可,只希望上苍保佑,不要让他们的辛苦浪费。”
宋豆丁的勤劳他看在眼里,若是没考上,这孩子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
他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
因为本次考试只考一天,周自言和廖为安决定就等在门口。
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考生们接出来。
“今年的学政是哪位大人?你可知道?”坐到考棚之外的茶摊,周自言询问道。
学政大人由京中指派,到了各府直接进入考棚,不允许与除布政使以外的人接触。
除非考试结束。
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今年派下来的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廖为安没收到风声,不过他能根据目前的情况猜测,“今年老师退位让贤后,没听到朝廷上有什么变动。我猜能用的,也就是翰林院那几位大学士。”
“学政之位不能连任,而且也不能去亲眷所在的地区。稍微排一排,能来咱们这的也就三个人。”
周自言心中有了谱,“你是说宋方清、符宣还有孔瑞明?”
“正是这三位大人。”廖为安可不敢像周自言那样直接叫名字,“不过到底是哪一位,不好说。”
“多半是孔瑞明那个老不死的。”周自言很少这么说一个人,但他提到孔瑞明,立刻冷嗤。
廖为安赶紧压下周自言的声音,“周夫子……小心隔墙有耳。”
周自言叹道:“只希望来这的不是孔瑞明,不然豆丁……悬咯。”
他和孔瑞明互相看不上,是敌非友。
若是孔瑞明看到和自己有八分像的豆丁,能不把豆丁的卷子扔了都是好的。
而考场内,宋豆丁和宋卫风恰好被分到一排,一左一右。
考场上不允许说话,宋卫风也只是和宋豆丁相视一眼,在无声中为对方加油。
宋豆丁安稳坐到自己的小板凳上,安静答题。
省试和之前的考试真是哪哪都不一样。
之前的考试,他们面前都不会有人在,而这次不光有官兵看门,最前方还有两位大人坐着。
两个人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一位是曾经见过的岳南知府,看着和蔼熟悉,另一个……严肃又吓人。
两位大人揣手坐在上位,一点一点观察着下面的考生。
宋豆丁差一点和他们对视,连忙低下头,专心答题。
好吓人,好怕怕。
这就是京城官员的压力么……怎么和门上的神官一样黑脸,也太吓人了!
“方大人,咱们似乎吓着下面的考生了。”其中一位大人摸着胡须轻笑。
被叫‘方大人’的人便是岳南知府,他无声笑笑,“若是连这点压力都顶不住,将来如何能去京城面圣,孔大人,你说是吗?”
“这倒也是。”孔大人端起茶杯与岳南知府轻碰,“预祝方大人今年治下能取个好成绩。”
岳南知府也举起茶杯,“多谢孔大人。”
下午考完试,宋豆丁和马鸣书院的考生,刚出考场就被廖为安和周自言接住。
所有人都被塞了三个热腾腾的包子。
话不多说,宋豆丁一口咬掉半个包子。
宋卫风也顾不上哥儿身份,直接在外面就开始吃。
虽然他们就考一天,可这一天的疲惫感比之前两次加起来都重。
中午吃的又是冷馒头,可真是受罪。
幸好一出来就能喝上热茶,吃上热包子,这才勉强缓过来。
同行的其他考生看到他们刚一出场就能吃到热的吃食,羡慕的不行。
可谁叫他们没有等在外面的亲朋,没办法,还是自己去买吧!
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不三摇,慢慢爬到卖包子的摊位,“老板……来、来两个包子……”
老板:“……”
怎么感觉这帮考生好像要死在他摊位前一样。
宋豆丁吃了两个半,直接打饱嗝,“嗝!”
宋卫风到底是大人,一连吃了三个都没事,不过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倒是缓过来了。
周自言惦记着学政的信息,等不及直接问:“你们可见到监考的人了?”
“见到了,一个是知府大人,另一个不认识。”宋豆丁咽了一下口水,“都黑着脸,可吓人了。”
没想到那位知府大人也是两张脸,一点都不像记忆中的和蔼。
宋卫风点点头,“另一位大人面生,应当就是从京城来的学政大人。”
周自言心一沉,完了,“学政大人……是不是方脸,眉压眼,唇边好像还有一个痣。”
“没注意。”周自言问的实在是太细了,宋豆丁一点都想不起来。
倒是宋卫风确定了周自言的想法,“确实有,而且是在右边。”
“坏了。”周自言颓唐坐下,“真是孔老头……”
豆丁啊,夫子对不起你!
廖为安也明白了,忍不住拍拍宋豆丁的肩膀,“没关系……”
大不了,明年再来。
宋豆丁不知道两位夫子在打什么哑谜,可他却觉得廖夫子看自己的眼神甚是可怜。
他咋了嘛!
他今天可努力,可努力的答题了呢!
“咱们先回去吧。”周自言揉揉额头,事已至此,多想无用,不如赶紧回家烧香拜佛,祈祷孔瑞明那个老头直接瞎掉。
“夫子,到底怎么了嘛!”宋豆丁现在敏锐的吓人,已经察觉到两位夫子不同寻常的态度。
周自言见瞒不住,只能把宋豆丁拉到一边,悄悄和他说,“你知道本次省试,是由两位大人共同阅卷的吧。”
“知道呀,知府大人和学政大人嘛。”宋豆丁点点头。
周自言告诉他这个噩耗,“那位学政大人从庆京省来,他和夫子……有些愁怨,怕是能认出你的文章风格。”
然后毅然决然的,把你卡掉。
豆丁啊,夫子对不起你!
要是这次拿不到秀才功名,夫子一定给你买一个糖葫芦摊安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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