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经事你快快出现,救救我!!
然后张经事就出现了。
晏宁热泪盈眶地站在税务司门口迎接他。
“张经事,您终于回来了。”
“?” 张经事满脸受宠若惊并满头雾水。
………什么情况?!
内院,凉亭里。
董元卿轻轻撇了撇茶盏,望着茶杯里载浮载沉的茶叶出神,脸色不现喜怒。
“咳……”钱三憋着笑,握着拳头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那小子精得跟猴儿似的,哪会这般容易被您套出话来。”
董元卿波澜不惊地扫他一眼。
钱三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自然帮着晏宁说话:“反正属下瞧他也不像个大凶大恶之辈,出身来历什么的,哪有什么打紧,他不想说定是有难言之苦嘛。”
董元卿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那我跟去张经事那儿瞧瞧。”钱三笑道。
第38章 砍价?我是专业的!
“喔, 原来你想租赁商铺啊?”得知晏宁目的的张经事松了口气。
“是, 不过我看好的那间铺子贴了官府的封条,想问问您是怎么回事。”晏宁说。
“那你可曾看清了封条上标注的房屋序号?”张经事问。
晏宁认真回想了一下,说:“好像是二十八号。它两边没有铺子,屋前有棵树, 对面是裁缝铺和布行。”
“没错, 的确是二十八号铺。”张经事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陎州人,对城里的一砖一瓦熟得不能再熟, 听晏宁这么一描绘,立马就知道是哪儿了。
他翻开簿册,一行行仔细查找, 没多久就找着了。
那间商铺的原主人本是陎州城的一个大户人家。两年前这户人家生得了一个大胖小子, 听算卦的说那个大胖小子是大富大贵之相, 若是遇得命中贵人, 日后定能入仕封爵,官途璀璨。
可陎州城这个破烂地方, 连教书先生都没两个,哪里来的贵人?
于是一家人一合计, 直接决定把户籍迁走, 搬到更富饶更繁华的通州城去了。如此一来, 这户人家留下来的铺子与宅院自然就回到了官府手里。
晏宁了解完前因后果,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还担心过这铺子是不是因为出过什么事儿才被官府查封的“凶宅”哩,还好不是。
“那这间铺子租金是多少?”他问。
“按之前租赁的价格, 是三百钱一月。”张经事答道。
晏宁震惊:“三、三百钱!?”卧槽, 这么贵?
张经事笑道:“不过官府近来鼓励老百姓积极经商, 发展贸易, 你若真想租的话, 我可以适当给你减免一些。”
晏宁:“多谢大人。小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靠种半亩薄地勉强维持生计,本想靠手艺再多挣几个钱送小儿去学堂读书……”
他说着把身后的魏承拉至身前,怜爱地摸着他的头,“阿承入秋就满七岁了,正是读书识字的好年纪。咱再穷也不能穷孩子啊,您说是不是?”
魏承小朋友刚刚才哭过,这时眼睛还红通通湿漉漉的,瞧起来颇有几分可怜。
张经事看得心软,语气愈发温和了起来:“这样罢,那我便给你减五十钱,算二百五十钱一月,如何?”
“五十文顶什么用。”钱三阔步一抬,大喇喇地走进来,“我说张经事你未免也太过小气,三百的租金放在陎州城,有几人能租得起的?与其让铺子空在那儿没人来租,还不如行个方便,便宜些租给他得了。”
张经事看着他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倒茶水,无奈道:“那你说便宜多少合适?”
“这……”钱三与晏宁对视一眼,不确定的试探:“要不再便宜五十钱?”
晏宁:“…………”
果然指望武夫会砍价和指望一头母猪会上树一样不靠谱!还不如自己来!
“不能再少点么?”晏宁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和无辜可怜的眼神,惨兮兮地瞅着他:“家中老人年岁大了,我身体也不太好,阿平哥又是个瘸子……”
“好好好。”张经事被他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打断他的诉苦:“那你说一个合适的价钱罢,你觉着多少钱一个月是你能接受的?我这里也参考参考……”
晏宁对手指,抿嘴道:“五十文一月……”
“噗——”钱三一口茶水喷出来。
三人齐刷刷看着他。
钱三瞳孔地震,被晏宁直白的无耻给镇住了。是他看走眼了,晏小弟哪里需要他来助阵,明明这厮才是个货真价实的狠角儿!
赶紧喝口茶压压惊!
“五十文一月……恐怕不行。”遭到冲击的张经事精神震荡,但仍然坚守阵地,“按照当朝房租、土地的买卖及租赁律法,个体或官府出租、售卖房屋、土地时不得低于其行业价格的六成,否则便算是故意扰乱行业秩序,是违反律法的。”
中华上下五千年,商品经济在宋朝时达到了巅峰,商业繁荣程度更是令后人望之兴叹。发达的商业经济背后,随之衍生的律法也是历史上众多朝代中最完善最健全的。
晏宁想靠人情在这上面做文章,怕是行不通的。张经事看着就不像个会违/法/乱/纪的人。
他思绪一转,又道:“我说的五十文不是指租金,指的是定金。”
“定金?”张经事不解。
“没错。”晏宁解释道:“我想两个月后,也就是八月底的时候再来租,所以先付个定金。若是八月我不来租了,那这笔定金您就不必退还给我了,您看这样成不成?”
张经事权衡片刻。八月酷暑,并不是做生意的好时机。正如钱三说的,反正这铺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租给他,如此还能给府里增加点税收……
“好罢。”张经事道:“我先收你五十定金,若两月后你来租,我予你按一百八十文一月收取商铺租金,你看如何?”
“成,多谢大人通融!”晏宁爽朗一笑,又说:“方才听您说,这户人家是不是还有一座宅院?”
张经事:“你想连宅院一起租?”
晏宁:“有这打算,小民一家五口人,总不能来了城里没地方住……”
“说得也是。”张经事点点头,又翻了一页簿册,边看边道:“那宅院挺大,占地六亩三分。分前、后两院,前院有正堂与偏堂,东厢有两间卧房、西厢三间卧房。后院分别有伙房、澡房、仓房、马厩、鸡圈等……”
晏宁听得心动,这样的宅院正是他心中最理想的住所。
“租这宅院多少钱一月?”
张经事:“当初官府是以三十贯钱(三十两银)收回的房屋,你若是想租的话……”
他拿起算盘按了几下,说:“收你五百钱一月。”
……怎么比租店铺还贵!还让不让人活了!
晏宁故技重施,准备卖惨:“能不能……”
“不能。”张经事脸上保持着礼貌矜持的微笑,“原本应收八百钱一月的,五百钱已经是最低价了。”
晏宁咬咬唇,耷拉下脑袋,“好罢,那我再看看别的地方。”
钱三觉得自己没帮上他什么忙,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便宽慰道:“你放心罢,我去帮你找,保准给你找个好地方住。”
“嗯,那有劳官爷了。”
晏宁交付五十文钱的定金后与张经事签了一份契约书,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前后这么一算,差不多省了四百文钱,晏宁对此非常满意,高高兴兴地给魏承买了几块米糕吃。
于是魏承也非常高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直夸晏宁是全天下最最最好最大方的人。
两人迈着愉快的步伐来仁安药铺找许大夫。
药铺里里外外都是来看病抓药的人。大热的天,里面闷得要命,各种各样的气味儿混合成一股难言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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