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有人问:“那我们的工钱还发吗?家里没米下锅了,我还等着拿钱去买米哩。”
晏宁:“发,你们先在这里等等,阿平哥你同我回去拿钱来。”
可那么多铜板,岂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
“现在怎办?”王阿平茫然道:“这一时半刻的,我们上哪儿能弄两千多铜板出来?”
“拿银子去找人换,总能凑够的。”晏宁把手里的花瓶给他,说:“我去庆阳茶楼找冯掌柜,你先把这个拿回去,顺便给阿姐报个平安,让她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处理好的。”
茶楼里,冯掌柜正在招呼客人。这两天晏宁的食肆开门,让茶楼午间的生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好在食肆关门早,晚上的生意没受到多大影响。
“晏小公子?”冯掌柜看见他从外头走进来,面色一愣,接着笑道:“坐坐坐,你这是找我喝茶来了?”
“冯掌柜有好茶我自然是要喝上一口的。”晏宁勉强笑了笑。
冯掌柜见他神色不对,问道:“怎的了?可是出了何事?”
“我的确有事想请冯掌柜帮个忙。”工人们还等着他发工钱,晏宁也不与他寒暄客套了,开门见山道:“我想拿银子同冯掌柜换一些铜板,不知冯掌柜能不能行个方便?”
冯掌柜起身,笑说:“当然没问题,这点小事有何不方便的。晏小公子要换多少?我去给你点。”
晏宁:“两千六百个。”
冯掌柜:“……”你这个“一些铜板”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不知晏小公子换那么多铜板作甚?”他问。
“一言难尽。”晏宁叹了口气,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如实道:“今日本是作坊发薪的日子,哪知工钱还没发就被人偷走了。”
冯掌柜大惊道:“竟还有这等事?那你去官府报官了不曾?这得赶紧去报官啊!趁现在人还没走,让官兵去将作坊好好搜查一番,不定能将钱款搜出来,否则等那贼人将钱款转移到别处去,到时想找就难了。”
晏宁:“有劳掌柜的费心,我会想法子把钱找回来的。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给工人们发工钱,所以……”
冯掌柜:“好好好,我这就给你点,不过店里怕是没有那么多铜板,我叫清河回家再拿一些来……”
“嗯。”晏宁松了口气,真心道:“大恩不言谢,日后您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一定要开口,我定不推辞。”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晏小公子见外了。”冯掌柜对晏宁的为人一直很是钦佩,说:“我看你也不必回去取银子了,先记在账上,就当是我提前给你预付了买鸭子的钱,你看如何?”
晏宁笑了笑,“行,听掌柜的。”
不久后冯清河取来了铜板,晏宁将铜板交给王阿平让他送去作坊,自己则独自回了家。
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盯着那个装满字条的花瓶看了很久很久。
“喵?”阿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地围在他脚边打转。
“怎么了?这个花瓶从哪弄来了?”败家的小基佬又乱花钱买东西了?
晏宁没吭声,沉默地把花瓶里的字条倒出来,逐一在桌上摊开。
二十五张纸条,全都崭新平滑,无一例外。
其实很多道理晏宁都懂,也明白这个世界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人与人之间并不一定都能坦诚相待,彼此信赖……
可尽管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在直面人性丑陋的那一瞬间,他最终还是破防了。强烈的失望最终演变成的是满腔的愤怒,晏宁握紧拳头,豁然站起,气势汹汹地朝屋外走。
阿肥被他吓了一跳,“喵?!你要干什么?”
晏宁:“去报官!”
他娘的,老子要黑化了!谁都拦不住!
衙差赵九今日值夜。
盛夏酷暑,夜晚比白天要凉快许多,当然了,蚊子也更多。
他刚往手臂上拍死了一只大蚊子,再一抬眼,晏宁就出现了。
“晏小公子。”他忙站直了身子,谄媚笑道:“您来找知府大人?” 说完又觉得有些纳闷,晏宁在府衙里进进出出在他们眼里已经和家常便饭一样寻常了,只不过他平时都走后院,今天怎么打正门来了?
晏宁一身低气压,有股山雨欲来的沉重,“不是,我来报官。”
赵九呆住:“啊??”
晏宁微笑,重复了一遍:“我来报官,麻烦带我进去,我要写诉状。”
“不是……”令赵九大为震惊的不是他要报官,而是:“陎州城里还有敢跟您过不去的人?”
多大的胆子啊?整个陎州城还有谁不知道晏大老爷的靠山是知府大人吗?
晏宁冷笑:“没错,所以我决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赵九立刻道:“哦哦,明白了,请您随我来。不过黄主簿已经回家去了,您写好之后可以交给我,明早他一来我就替您交给他。”
他倒是想献殷勤,不过这活怎么着也轮不到他。
“嘿!岂有此理!”钱三一拍大腿,怒道:“还有人敢偷到你头上了?啊?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就是就是。”一群衙役围在晏宁后头看他写状纸,纷纷同仇敌忾道:“敢偷到晏小公子头上,那就是不把咱官府放在眼里啊!”
“晏小公子放心,咱明天一早就上作坊给你抓贼去,保管帮你把钱找回来!”
晏宁哂笑:“无凭无据的,连贼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抓?”
“这个简单,全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不信他们扛得住!”
晏宁:“全抓起来打一顿,那我作坊还要不要干活了?!”
“那……”衙役们傻眼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到底要怎么办?
“行了行了!去去去,别跟着瞎掺和!”钱三将好事的家伙赶走,让晏宁安心写状子。
董元卿在后院早就听到了动静,等了半响才等到钱三和晏宁一起进来。
他看了眼晏宁,发现他情绪低落,无精打采,便问道:“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
“就是被人偷了两千个铜板心里难受呗。”钱三把前因后果和董元卿说了一遍,笑道:“像他这种爱钱如命的小财迷,心里已经恨不得把贼人千刀万剐了。”
“是两千六百七十个铜板。”晏宁面无表情说。
钱三一乐:“别愁眉苦脸的了,大哥明天带上人,掘地三尺也给你把钱找回来,放心罢。”
“嗯。”晏宁扁着嘴巴,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悲伤,恹恹道:“大人,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我一直觉得世上还是好人多,只要我真诚待人,别人也能真诚待我,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我给过他机会了,我甚至说他只要把钱还回来,我就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是……”
他的真心却被人弃在地上狠狠践踏。
“错的是善恶不分之人,你何错之有。”董元卿道:“若是心怀仁慈都是错,那这世道才真是无药可救了。”
“没错,你听大人的。”钱三道,“你很好,特别好,这世上就是自私自利黑白不分的人太多,才显得你的为人更加难能可贵。当初我若不是看你纯良仁厚,也不会认你做小弟。不过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啊,也不能对谁都掏心掏肺。这毛病铁定要改改,不然以后还得吃大亏。”
晏宁心想你当初认我做小弟难道不是想名正言顺地去我那儿蹭饭吃吗?!
不过他没有戳穿,闷闷地应了一声。
“人生在世,问心无愧便好,其余小事何足挂齿,你莫要往心里去。”董元卿道:“吃饭罢。”
晏宁被二人轮番哄了一会儿,心情总算好了些,拿起碗给董元卿舀汤,说:“大人爱喝老鸭汤么?我明日再给大人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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