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她居然又妄图让林倾白逃出魔族。
每一次!
每一次!
都是她凉瑶楚在阻他的好事!若是没有她,他和林倾白可能不至于落入今日!
阎秋司一杀不中,又抬手唤出了若鬼,他单手撑着桌几站起身,两步走到了凉瑶楚的身前,将刀锋对准凉瑶楚的面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被一番变故给吓得不敢做声。
空中安静的针落出声,只有阎秋司一人的声音响起,他歪了歪头,居高临下的道:“王女,我很好奇.......你为何总是针对我?”
凉瑶楚趴在地上,清秀的脸上沾满了尘土,她仰着头望着阎秋司,冷笑了一声说:“你是阎秋司.......这三界任何人针对你,还需要理由吗........”
阎秋司拿着若鬼的手猛的一顿。
凉瑶楚眼中带着笑,脸上皆是刺眼的嘲讽,她的声音艰难,却字字的生狠的说:“当年,你放出魔物,纵容魔族食人.......我巫族百姓死伤无数.......我不该针对你吗.........”
阎秋司喉结滚动了一下,心中了然,他侧过头笑了一声说:“原来如此.......你说的没错,这三界中任何一个人针对我,都不需要理由........那你也随着他们一起,去死吧........”
阎秋司说完便将手中的若鬼刺穿凉瑶楚的脖颈,这时凉瑶楚声音带笑的说:“若杀我.......林倾白永不原谅你........”
阎秋司手上的力道果然就顿住了,心中的难以平复的杀意和暴戾也随之被林倾白这三个字给浇熄了大半。
他的手紧握着剑柄,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骨节上的每一根经络都崩的紧紧的,胸口的弥漫不散的杀意和林倾白这三个字不断的对抗。
最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皇阎秋司还是输给了他师父。
他垂下了握着若鬼的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对一旁的人说:“将她押入地牢。”
“是,王上。”
-
林倾白这一次病的厉害,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正是深夜,殿室里烛火昏暗。
林倾白的眉头皱了皱,睁开了酸涩的眼睛,一入眼便又是那大红的帘帐。
当初阎秋司换的帘帐时候,他冷漠相望,如今却是看着这大红的帘帐,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又想起阎秋司是什么样的心情,在他漠然的目光中换上了这帘帐?
正如阎秋司所言,他从小在魔族长大,学会的只有杀意,没有人爱过他,没有人教过他纯善,所以他不会。
而这个帘帐,是不是就是他蹩脚的表达方式.......
林倾白还是很虚弱,他望着一个帘帐就能想的回不过神来。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响。
林倾白望过去,发觉阎秋司也在殿中坐着。
如今已是丑时,阎秋司却还没有休息。
案几燃
着一盏昏黄的烛火,而他置身在这一块光影之中,侧对着林倾白,眉眼锋利,正垂着头在做什么。
林倾白望了一会,才分辨出阎秋司手中拿着是一个竹编的人偶。
他一手拿着编刀,一手拿着竹子,编的小心翼翼,手上笨手笨脚的被编刀戳的满是伤痕,却依旧专注的望着手中不足为奇的小人,就连林倾白已经醒了都没有察觉到。
烛火将他如刀的侧颜打上了一层薄光,映的柔和了许多。
林倾白看的一会,心中发软,轻声唤了一声:“安儿........”
阎秋司手中动作猛的一顿,转过身望向了林倾白。
他眸色恍然,也不知道是他没有料到林倾白会醒来,还是林倾白会唤他安儿.......
过了一小会,阎秋司反应过来,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竹编,扑到了林倾白的床边。
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急急忙忙的,将林倾白的床给扑的猛地颤了一下,林倾白吓得向后动了动头,皱眉轻声说:“慢一些........”
阎秋司跪趴在林倾白的床边,原本黑沉死寂的眼睛,望着林倾白的时候却满是担忧,他抬起头探了探林倾白的额温,低声问道:“师父,你还难受吗?”
林倾白还是难受,但是他望着阎秋司那双担心的眼睛,却也只是柔声说了三个字:“好多了........”
阎秋司不信。
他的手从林倾白额头摸到了林倾白的脖颈,而后伸入了被子里,抓了抓林倾白的手,最后抚到了林倾白的胃腹处。
除了胃腹处还有凉,其他都还好,阎秋司松了一口气,手掌就放在他师父胃腹处按揉。
有阎秋司的手暖着,林倾白舒服了不少,他便抬起眼眸望向了案几上。
阎秋司一挪开身子,案几上东西看的更清楚了。
上面摆着好几个竹编的小人,足足有一排,形象不同,容貌也不同,在摇曳的烛火下打下了一块又一块的阴影。
林倾白问道:“这是什么?”
阎秋司顺着林倾白的目光望去,抬手将一个竹编的小人拿了起来,像是献宝一样递到了林倾白的身前,低声说道:“师父,你看看,你喜欢吗?”
小人拿的近了一些,林倾白便也看清了。
这个小人穿着一身的白衣,手中拿着弓箭,眉眼如霜般清冷,
是他.......
林倾白的嗓子噎的有些说不出来话。
阎秋司却是拿着那个小人,笑得眼睛弯弯的。
这一次,他们很默契的没有提及曾经的过往,而是面色平和,很认真的望着那个小人。
阎秋司索性就坐在了林倾白的床边的地上,手摸了摸那个小人的脸,说:“师父,你不是不喜欢我上次送给你的竹编小人,我这次又编了好几个,这是我编的最好看的一个,你喜欢吗?”
宽大的殿室中仅他们二人,方寸之外皆是黑暗,只有案几和床边被烛火照的昏黄落亮。
阎秋司的声音难得低沉柔和,就像是一颗圆润的砂砾轻轻的划过了林倾白细嫩的心脏。
林倾白望着那个小人,手在被子下不由的摸到了他的衣襟处。
衣襟里还有两个小人,是阎秋司第一次送给他的,如今还在衣襟的内袋中。
林倾白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微颤的说:“........喜欢。”
阎秋司听见林倾白这句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的放下了,眼睛也笑得更弯了,傻呵呵的说道:“师父喜欢就好,我还怕师父还像是上次一样,不肯要.......”
林倾白捂着衣襟的手猛地拽紧,他抬起眼又望向了案几上的其他的竹编人偶,问道:“这些是什么..
.....”
阎秋司回身望去,说:“这些是其他人。”
“.........其他人?”
“是师父,我编完了你和我之后觉得我们两个人太孤单,于是我又编了其他的人,这个是莲姨,这个是红月,这个是坊婳,这个是枫绾,这个是越辉,这个是晴公主。”
阎秋司挨个指着那些小人,给林倾白介绍着。
林倾白却是心中恍惚。
阎秋司是站在三界巅峰的魔皇,他活了快两千年,活了五世了,能编出来的小人除了他的师父,就只有这区区几个人。
他甚至能编出三百年前的凡人,能编出他身边的下人,却没有编出他的家人,没有编出他的血缘至亲........
林倾白心头发酸,听着
阎秋司继续道:“我本是不喜欢红月,但是当年她真心待师父,我便也算上她了,坊婳和枫绾纯粹是我无聊凑数的,至于越辉和晴公主的人偶,今日他们就要大婚了,我打算将这个送给他们俩当新婚贺礼。”
林倾白望着那丑的东倒西歪的两个红衣小人,皱了皱眉头,问:“........你要送这个做他们的新婚贺礼?”
阎秋司点了一下头,看了看林倾白脸上的神色,又转过身看了一眼他竹编的小人,心知林倾白是何意,他仰了一下头,颇为蛮横的说道:“只要是我做的东西,越辉定然会叩谢,不敢不收。”
“........”
“我能记得他们已是他们的荣幸,只要师父的小人好看就行。”
此话一出,林倾白也注意到了,在那个案几上,只有他的竹编人被编了很多遍,一个桌子上站的全部都是他的小人,应是编了很多遍阎秋司都不满意,最后将最好看的奉到了林倾白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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