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连乾月仙尊也说不通,最后也只能作罢,让阎秋司抱着林倾白走进寝殿中。
乾月仙尊早已找到了仙族最好的大夫给林倾白医治。
殿中光线昏暗,阎秋司自己还是一身的伤,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固执的站在林倾白的床边,一动不动的望着林倾白。
林倾白躺在床上,眉眼清秀漂亮,面色苍白的似一张白纸,脆弱的一碰就碎。
如此这般,让阎秋司又想起了他守着林倾白尸体的那三百年。
十万个日日夜夜,他每一次看见的都是林倾白这般的容颜,不会和他说话,不会对他笑.......
阎秋司手中紧握成拳,耐着性子等着大夫给林倾白诊治。
最后大夫诊治完站起身,说法和方才乾月仙尊所说一致,林倾白晕倒是因为提前出关所致,需要疗养几日,并无大碍。
阎秋司这才松下了肩膀。
大夫又问道:“我方才诊得清元仙尊的身体还有些气血亏空,上次我给仙尊准备的气血丸呢?让他一日服用两粒会好的更快。”
牧妍站在一旁,眼睛一亮说道:“那个我知道!前些日子我给师尊收拾东西放在师尊的床头柜里了。”
阎秋司正好就站在床头柜的位置,他挡在那里也没有人敢上前去开柜子,于是所有人都望向了他。
阎秋司顿了顿,转过身弯下腰将林倾白床头的木柜子打开。
气血丸就放在柜子角的位置,可是阎秋司第一眼却不是望向那瓶气血丸,而是望向了放在柜子最里面的木盒子。
盒子很眼熟,在凡间他曾经见过.......
木盒子上纹饰雕刻精细,当年他看见的时候,里面放的都是他写给林倾白的书信。
“就是这个金色的瓶子.......哎?你做什么!是这个金色的瓶子!”牧妍在一旁激动的阻止道。
可是阎秋司的手还是摸到那个木盒上。
木盒上了铜锁,铜锁在这三百年间早已经生锈,甚至连孔眼都看不见了。
阎秋司手指灵力一闪,那锁便碎了。
阎秋司打开了盒子,看见了里面泛黄的信件,忽然就顿住了手,甚至没有将那些书信拿出来。
牧妍看见阎秋司动了师尊珍爱的东西,急的恨不得砍了他。
她不管不顾的冲上前,一掌合上了木盒子,甚至还夹了一下阎秋司的手,然后夺过了盒子,紧紧的抱在怀里说:“你不许碰!这是我师尊最宝贝的东西!要是坏了他生气了,谁担着?!”
阎秋司手被牧妍夹的红肿也不恼,他蹲在地上,仰着头目光潺动,望着牧妍问:“........这是林倾白最珍贵的东西?”
“是啊.......”何昉棱站在一旁扇着折扇,倚在木柱上,声音悠悠的接过了话:“当年我师兄就是为了这个木盒子又重新下凡了一次,差点出了生命危险,回来的时候盒子还浸了水,里面的书信全部都被水浸坏了.......你知道他是如何修复的吗?”
何昉棱望着阎秋司,挑眉问。
“........如何?”
何昉棱又扇了两下扇子,才不急不慢的开了口。
“只能用人血修复!师兄将这些信摊在殿中,摆了这偌大的寝殿密密麻麻,那是连下脚都难,在每一封信上都滴上了他的血。”
“........”
“唉,那时候师兄才从凡间回来,身体很虚弱,却还是耗尽了自己的心血,去修复这些没用的书信。”
何昉棱说道这里摇了摇头,表情看似轻松,却眸光发厉,晃着扇子字字戳心的对阎秋司说:“我师兄一向为人薄淡,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好运,能让他如此记挂啊........”
此话一落,殿里一片寂静。
林倾白修复书信这件事情,在整个仙族只有何昉棱和林倾白知道。
如今何
昉棱这样说了出来,所有人都面色煞白,震惊于清元仙尊居然还会有如此掏心掏肺的情感。
阎秋司咬紧了牙,脸颊紧绷,黑不见底眼望着何昉棱,似还沉浸在何昉棱方才的话中没有走出来。
这时躺在床上的林倾白的眉心皱了皱,眼睛还未睁开,便喉结滚动轻声喊了一句:“安儿........”
这一声唤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众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林倾白是在喊什么,以为是听错了。
可是林倾白又喊了第二声:“安儿.......”
这下声音大了些,众人都听清,却各个皱紧了眉头,不知道这个安儿究竟是谁,能让高高在上清元仙尊在梦中还在喊这个名字。
阎秋司却是如梦初醒,猛地转过身伏在林倾白的床边,紧紧的握住了林倾白的手说:“师父,我在。”
瞬间,殿内响起了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阎秋司将林倾白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又喊了一声:“师父........”
他声音很轻,有着不该属于阎秋司这种人的轻柔,像是害怕会惊扰了林倾白。
林倾白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似梦未醒,目光还是朦胧,却无尽柔和的望着眼前的人,抚摸在阎秋司脸颊的手指微弱的动了动,指腹擦过了阎秋司的脸颊,声音虚弱的又唤了一声:“安儿........”
阎秋司的脸蹭了蹭林倾白冰凉柔软的手,半跪在林倾白的床前,脸上带笑,声音却艰难又坚定的应着:“师父,我守着你呢,我在........”
第102章
窗边的碎风拂过床头的烛火, 晦暗的光在二人的面庞闪动。
林倾白应是做了噩梦,额间泛着虚汗,眼尾薄红望着阎秋司。
阎秋司便紧握着林倾白的手, 在林倾白的脸侧淡声的说:“师父, 我在........”
师父, 我守着你。
我在。
在阎秋司这一声声的抚慰中, 林倾白心口剧烈的蹦跳缓了下来,目光朦胧的望向站在他床边的众人。
那些人皆是目光震惊,不敢置信的望着床前亲密无间的二人。
林倾白回到现实中,眼眸的浑浊瞬间清醒, 他的手在阎秋司紧握的手掌中动了动, 用力的抽了出来。
阎秋司手悬于空中, 安抚的声音停止, 低声又喊了一声:“师父........”
林倾白身上有了些力气, 便手撑着床边,想要坐起身。
锦被滑下, 还未等旁人反应, 阎秋司便探身扶住了林倾白的身子。
林倾白的身体消薄, 阎秋司不过是上前那么一拢, 便将林倾白的身体给拢住了。
林倾白想要挣开, 却抵不过阎秋司固执的手,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了解阎秋司的性子, 也就由着阎秋司将自己扶着倚在床头。
阎秋司倒是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他扶好了林倾白的身子, 便坐在了床边。
正好这时下人送来了才熬好的药汤, 阎秋司便当着众人的面接过了药汤, 眉眼垂下,专注的给林倾白吹汤药。
殿内站了许多人,却是一片寂静,皆凝望着床前二人,只有阎秋司还若无其事,自顾自的给林倾白吹药,嘴里发出呼呼声。
他像往常一样,吹好之后用唇边试了试汤勺的温度,再将汤勺递到了林倾白的嘴边说:“好了师父。”
林倾白垂眸望着他的动作,眉眼深重,并没有饮下那一勺汤药,侧开了脸,无声的拒绝阎秋司的喂药。
这时在他和阎秋司上百年的相守以来,第一次拒绝阎秋司。
阎秋司眼中的光晃了晃,便暗了,他的喉结滚动两下,却还是强撑着嘴角的笑意,轻声说:“师父,该喝药了........”
“.........”
“我带了山莓果脯,喝了药再吃果脯就不苦了。”
阎秋司眼中依旧带笑,声音低沉温和。
他佯做不知林倾白拒绝他的意思,像是这样就能回到曾经,将一切都抹去。
林倾白的手缩在被子里,骨节用力的要将布料都撕成碎片。
他的睫毛颤了颤,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着站在阎秋司身后的众人,说:“都退下吧。”
所有人一愣,自然是不肯。
玄彻握着腰间的佩剑,对林倾白说:“师尊不可!此人心思歹毒,与您共处一室怕是包藏祸心!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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