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渝池从没和他说过自己疼,不止是受伤后,上辈子这辈子都从没说过。
现在蓦然听见秦渝池说痛,林殊就知道他没法恶声拒绝了,因为心会软。
他总是拿秦渝池没办法。
林殊微叹口气,问道:“要说什么?”
秦渝池张开唇,明明是他提议要闲聊,却欲言又止。
自他恢复记忆,他们就没有聊过从前的事,仿佛是为了是故意避开,林殊不提,他也不提。
秦渝池不用想都能明白,林殊的自杀行为,以及这一世的颓废,都是因为死前那一个月的折磨。
可他不仅不敢问,甚至不敢想林殊那一个月的经历。
若是让他去亲身体会,他恐怕不会像林殊一样坚强,到死都保持着清明的理智。
重活一世,他变了,林殊也变了,都不是原先的样子。
可他们都试图粉饰太平,不问不提,刻意无视那些过去。
思来想去,秦渝池还是没法提从前,改口去问未来,“你现在辞职了,明年有什么计划?”
林殊从没想过以后的事,重生以来一直得过且过,靠一口气吊着。
“继续休假。”林殊答道。
“你准备退休,以后都不工作了?”秦渝池惊异地问。
一听这话,林殊不乐意了,不屑道:“我不工作也有花不完的钱和人脉关系,又不像你,一把大年纪,还得从零开始。”
闻言,秦渝池不出声了,似是被戳中了痛处。
寂静中,林殊又有些后悔自己出言无忌,逮着句话就讽刺秦渝池,明明秦渝池现在还受着伤。
面对秦渝池时,他总是忍不住立起刺,秦渝池说得也没错,他真的像只刺猬一样。
洗手间的暖灯光洒在天花板上,昏黄又有些温暖。
林殊看着灯光,忽然有种迷茫的陌生感,不仅对秦渝池,也对他自己。
他为什么要在医院里陪着?明明他可以走。
他为什么忘了去自杀?明明他可以趁着秦渝池现在无法动弹,赶紧去死。
他现在......真的还想死吗?
林殊望着天花板,思绪纷繁。
他好像没那么想死了。
为什么?
就因为秦渝池没有表现出恨他的眼神,也没有提过去,而是像疯了一样栓都拴不住,仿佛没有他管着,就会做出可怕的举动?
就好像,秦渝池离不开他似的。
林殊觉得他最近又有些得意忘形。
上一次得意忘形,他就发现秦渝池其实也重生了,只是暂时失去记忆而已。
那这一次呢?
这一次得意忘形,上天又准备给他什么重击,让他继续痛苦?
两人隔着一米距离,都正面躺着,却在想不同事情。
秦渝池的手搭在床边,指尖朝着林殊的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
秦渝池不关心别的,最关心的就是,他什么时候能回林殊家里,什么时候能再抱着林殊睡,而不是待在自己那空荡的家里,孑然一身。
思忖良久,秦渝池深呼吸一口气,直接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林殊回神,“什么问题?”
“我们......什么时候能和好?”秦渝池直接问。
和好?
林殊没能理解秦渝池的意思,毕竟他们也以前算不上好,就是个不健康的纠缠关系,连恋爱都算不上。
“和好是什么意思?”林殊真心发问。
“就是复合,在一起的意思。”秦渝池低着声音,以掩饰语气里的紧张。
在一起?!
秦渝池还想和他恋爱?
心头猛地一跳。
林殊想都没想过这种可能。
在他的预想中,他和秦渝池最好的结局就是保持现在这样,大家都不提从前,对过去避而不谈,就这么蹉跎生命。
“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心里惊慌,林殊语无伦次,问了句废话。
秦渝池愣怔一瞬,解释道:“恋爱和结婚的意思。”
还有结婚?!
林殊更是惊慌,下意识道:“你瞎说什么!我们现在又没有任何关系,说什么恋爱结婚?”
“怎么没有关系?”秦渝池理直气壮道,“我已经向你告白了,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秦渝池什么时候向他告白了?
昨天下午在包房?那算是告白?!
林殊昨天还认为秦渝池想报复他,但现在又改了主意,他已经看不懂秦渝池在做什么,想干什么。
难道秦渝池是在后悔以前报复他?所以现在想补偿他?
林殊想不出答案,但唯一确定的是,他不认为秦渝池会喜欢他。
“睡吧,”林殊闭上眼,逃避着说,“我困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秦渝池不依不饶,“我们什么时候能和好?”
林殊蹙起眉,不耐烦道:“你别想这件事,快点睡!”
秦渝池转过头,偷瞄林殊紧锁的眉头,眉心皱成“川”字,才不像是困了想睡觉的样子。
心口不一的刺猬。
不喜欢他就直接走好了,为什么留在医院里陪着?
不喜欢他就干脆别救他好了,为什么要那么着急,还说要陶潋陪葬?
林殊明明就很在乎他。
算了,如果能做到心口如一,那就不再是林殊了。
林殊本来就很别扭,喜欢用一些正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表达爱,他早该习惯才对。
秦渝池叹口气,朝林殊说:“晚安,殊儿。”
听见“殊儿”两字,林殊的眉头蹙得更紧,像吃了苦药的小孩一样,全脸都皱着。
别扭的刺猬。
秦渝池失笑,忽然也没那么着急了,反正林殊是喜欢他的,他们总能和好。
胸口的伤好似也不痛了。
秦渝池将手伸得更远,虽然他依旧碰不到林殊,但只要能离林殊近一点,他就能心安一些。
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林殊悄悄侧过头,检查秦渝池是否睡着。
秦渝池像是做了好梦,表情很平和,全无昨日的疯样。
这人怎么将手露在外?受凉了怎么办?
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林殊轻啧一声,翻下床,将秦渝池的手放回棉被里,仔细掖好被角,才又回了自己的床,很快睡去。
一夜无梦。
翌日,林殊睁开眼,第一时间去查看秦渝池,看看这人有没有踢被子。
秦渝池身上的被子倒没怎么动,盖得严严实实,就是那左手又不安分地伸出来,搭在床边。
林殊对这露在外的手很不满,打个哈欠翻下床,拉起秦渝池的手,要放进被子里去。
林殊握住那手的一瞬间,秦渝池忽然反握,十指相扣。
“你醒了?”林殊抬眸,果真见秦渝池正睁着眼。
秦渝池不答话,就只定定望着他,眼里透着似是深情的爱意,但林殊不敢看,赶紧移开视线。
林殊想抽开手,但秦渝池握得很用力,就是不让他抽身。
“放手!”林殊凶巴巴说。
秦渝池摇头,握得更紧,“不放。”
林殊刚要举起拳头,假意威胁,病房的门却忽然开了。
高静歌急匆匆进门,还喘着气,门也来不及关。
“怎么这么急?出了什么事?”林殊赶紧扒拉开秦渝池的手,站得笔直,莫名心虚。
面对刚牵着手的两人,高静歌并不惊讶,而是着急地说:
“林祈芯昨晚进局子了,因为走私的事,林港现在正带人往医院来。我定了两张去布里斯班的机票,你们俩先飞去S市,再转机去布里斯班,出去旅游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林殊怎么听都觉得疑惑。
林祈芯进局子,和他以及秦渝池有什么关系?
等等,难道和秦渝池有关系?
林殊忽然有种不祥预感,侧过头去看秦渝池,果真看见这人脸上布满夸张的笑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事。
秦渝池对上林殊的视线,自得地挑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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