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拍拍陶芓湉的肩,再次启动引擎,“走,我现在就带你去大杀四方。”
耳边传来细小的啜泣声,林殊从衣兜里随便抽出一张手帕,往右边丢过去。
擤鼻涕的声音如期而至。
林殊没忍住笑了笑,更重地踩下油门。
跑车的轰鸣声分贝极高,院子里的佣人远远就听见了吵闹的引擎声。
塞纳开到陶家大门时,门口已经站了好些佣人,伸着脖子往外望。
林殊提起手刹,转向再转向,漂移后停下车,在车外溅起一片灰尘。
“准备好了吗?”林殊转过头问,却发现陶芓湉已经把眼睛哭肿。
林殊轻啧一声,将自己的墨镜摘下来,架在陶芓湉的鼻梁上,“走,跟我下车。”
两人下车时,保镖的车紧随而至,车里下来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跟在林殊身后走。
“桃子,这位是......”一个年老的佣人试探着问。
“我是他哥,今天专门来作法,锤死你们家的恶鬼。”林殊揽住陶芓湉的肩,大步往里头走。
时间尚早,陶家人还在吃早餐,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屋,很是惊讶。
不过,陶父和陶夫人不认识林殊,陶濯和陶潋确是认识的。
“林先生?您怎么会来?”陶濯很快收起惊讶,稍微抬起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大步朝林殊走来,伸出手迎接。
曾在酒会上有过几面之缘。
林殊对陶濯的印象不差,觉得这人能力不错,就更奇怪这家人怎么会养出陶潋这种恶鬼。
林殊没理会,而是大步坐到沙发主位上,翘起二郎腿,视线不屑地扫过陶潋。
“把东西拿给他们。”林殊朝保镖吩咐。
“是,林先生。”
为首的保镖从文件袋里,拿出几份诊断和治疗报告,依次递给所有人,包括陶潋。
在看到第一页的内容时,陶潋就白了脸色,将诊断书丢在地上。
就这点能耐,怎么敢欺负桃子?
林殊轻啧,想开口嘲讽,却听见陶夫人尖利地质问:“桃子,他是谁?你怎么会有这种流氓朋友?!”
林殊抬起眸,睨一眼陶夫人用愤怒掩饰慌张的模样,终于明白陶潋长歪成这样的原因。
看来,这养父母确实算不上无辜。
陶父是不管事的,看了一眼就将报告放下,面无表情。
而陶濯显然是这家里的主心骨。
林殊轻嗤,朝陶濯道:“陶先生,您看完了吗?看完了麻烦管管您母亲,别让她吵着我。”
“抱歉,林先生,”陶濯勾起冷淡的笑,“爸妈,小潋,你们先回房间。”
“慢着,”林殊指着陶潋说,“他必须留下,做了坏事可不能跑。我还要把他今年一整年的音乐会全部取消,他不听着怎么能行?”
陶夫人站起身,气势汹汹,却被陶濯阻拦,“妈,回房间,别对林先生不敬。”
陶濯表情严肃,着实把陶夫人震着了,没敢再对林殊大呼小叫,转而瞪了一眼陶芓湉,被陶父扯着不情不愿离开。
“林先生,”陶濯态度认真地说,“我平时忙于工作,没有察觉桃子和小潋之间的矛盾......”
“这不叫矛盾,”林殊打断道,“这是你们家的恶鬼单方面施暴。”
陶濯抿紧唇,“是,林先生,小潋太不懂事。”
“他就是太懂事了,只敢逮着软弱的人欺负,你让他来欺负我试试?”林殊又一次打断。
林殊稍作嘲讽,也没忘了此行的目的。
“我不跟你多废话了,今天我代表桃子来和你们家断绝关系。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仅会曝光陶潋的罪行,还会买无数通稿跑轰你们陶家。”
陶家的生意多涉及私人医疗,很吃人脉关系,陶濯自然很注意自己和家里的形象。
陶濯寂静良久,把视线落在陶芓湉身上,认真地问:“桃子,林先生说的是真的吗?这是你想要的吗?”
在这个家里,陶濯对陶芓湉是最好。
陶芓湉没敢看陶濯的眼睛,躲在墨镜后面垂下视线,声音微抖,“是,我再也不想回来了,我讨厌这里,也讨厌他。”
闻言,陶濯似是受了冲击,久久没能出声。
客厅陷入尴尬的沉寂。
良久后,林殊等得乏了,刚想催促,陶濯却先缓慢地说:“嗯,我知道了。我同意,我会让人把资料文件准备好,争取在这周内全部解决好。”
这么干练?这么高效?
怪不得会和高静歌搞在一起。
林殊在心里吐槽,也没忘了放狠话警告,“从今以后,如果某人敢私下里骚扰桃子,或者向媒体说瞎话,我会让他身败名裂,记住了吗?”
陶濯颔首,保证道:“是,林先生,今后我会多加管教小潋,不会再让他做这种事。”
本想着来大战一番。
没想到这家里竟然有个理智尚存的人,战役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无聊。
林殊撇撇嘴,拉着陶芓湉一起站起身,少见地主动和人道别,“下次见,陶濯先生。”
“好的,下次见,林先生。”陶濯该是有些伤心,但只从眼里露了一点出来,脸上仍挂着公式笑。
而陶芓湉也有些失神,等到坐上车,油门狂轰,才后知后觉地落下泪来,哭得比刚才伤心多了。
又哭了......
看来这陶濯对小桃子确实还不错。
林殊没有多的手帕,也没打算送陶芓湉回家,而是让人拨通边星澜的电话。
“桃子?怎么啦?是不是想哥哥啦?”边星澜应是刚睡醒,声音喑哑,语气黏糊糊的,听得林殊起鸡皮疙瘩。
林殊皱起脸,出声打断:“你现在住在哪?我把桃子送到你那儿去。”
“殊儿?你怎么和桃子待在一起?”边星澜被吓醒了瞌睡。
“他刚才和家里断绝关系,正在哭,你一会儿好好安慰人家!”
边星澜快速报了地址,林殊将陶芓湉送过去。
到达时,边星澜正穿着薄睡衣,站在大门外等,头发跟鸟窝一样乱。
见车来了,边星澜赶紧拉开副驾驶,俯下身看陶芓湉。
陶芓湉鼻上还架着墨镜,边星澜拉开墨镜后,吓了一跳,赶紧拿袖子给陶芓湉擦眼泪,“怎么会哭成这样?”
林殊看得牙酸,“赶紧带走,我要回家休息了。”
陶芓湉哭着被边星澜抱下车,在车子启动前,一抽一抽地说:“林哥,谢谢您,我,我改天请您吃饭。”
林殊挥挥手,没答应也没拒绝,无情地关上车窗,麻利调转车头,漂移着离开。
后视镜里,两人抱着的身影越来越小。
林殊兴奋的神经也逐渐平静,人影彻底消失时,心口也变成一片死寂。
亢奋之后,身体是加倍地疲乏。
林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累了,油门越来越松,车速也渐渐变慢。
车子驶到闹市,看着前方的长龙,林殊不自觉想。
他这一世救了陶芓湉,保护了秦希沫,他有脸面对这两个人。
那......秦渝池呢?
好像,他已经无法补偿曾经受过太多伤害的秦渝池了。
心里没来由地抽痛。
林殊抿紧唇,在缓行到路口时调转方向,往《苦生》最后一幕的悬崖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要跳,都别怕!但也快了!
作者:又来晚了,抱歉555!
第42章
冰雪融化后, 悬崖上只剩下枯草。
早春还未至,崖上别说有新发的草芽,就连飞蚊都没有, 很是苍凉。
塞纳驶到崖边, 林殊踩下刹车。
林殊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 他只是不想回家,也找不到别的事可做, 一想到那人, 就下意识开车来这里看看。
萧瑟的冬风过境,将断裂的枯草卷成一团, 有生命一般蹦跶, 最后从崖边掉下去,跌进崖下的深渊里。
耳边太安静了,有些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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