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凭借着从小厮口中听来的些许线索,找到了苏淮安的房间。
如许轻手轻脚地窜上房梁,然后等了一会儿,确定无人,才悄悄沿着墙壁到了地上。
哎。
他要如何说服自己固执的崽崽和他走?
如果说服不了,难道要把崽崽打晕吗?
一想到后面这个选项,如许就觉得心如刀绞,一颗老父亲的心肝一阵一阵地疼。
一番纠结之后,如许终于下定了决心,摸到了苏淮安的床边。
窗帘撩开,下一秒,他愣住了。
只见原本应当熟睡的苏淮安,此时正盘腿坐在床上,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周围,几人围在了门口,点燃的火把将深邃的夜空照亮。
如许一腔热血瞬间冲进了脑壳里。
糟糕,他中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六十章
是夜, 许家上下灯火通明。
在上房的客厅中,摆着一席酒席,仆人们穿梭其中, 将各式菜肴摆在了桌上,而后低声退下。
如许麻木地站在一旁, 脑海懵懵的。
他是怎么被抓的?他逃跑明明很隐蔽, 可为什么还是被提前发现了?
各种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如许只好避免让自己翻来覆去地想。
可不想又显然不大可能,渐渐地, 如许从探究为什么会这样,变成了思考自己被抓所带来的后果。
首先, 他是彻底的掉马了。
这一回, 为了带走崽崽, 他使用的是人形。也就是说, 哪怕他再装聋作哑,也不能像上次那样简简单单地糊弄过去了。
更有甚者,他会因为人类这个身份而被查到更多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其次,他被抓的方式是被埋伏。
除了崽崽本人没有睡,当场出来的,还有好几个人。这表明他这些日子的忍辱负重, 小心打听,都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的逃跑行动全然在别人的掌控中。
既然如此, 他也不必想着再逃跑了。
最后,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崽崽竟然和别人一起合伙抓他!
虽然如许理智上非常清楚, 崽崽现在根本与他不熟悉, 他本人也对崽崽遮遮掩掩, 不肯认他。
可想到这里, 他仍然觉得难受。
可怜他一颗老心肝儿,就像浸泡了酸水,稍稍一拧,就觉得又酸又涩。
他好苦。
就在如许悲悲切切,越想越觉得凄凉,几乎快要哭出来时,一旁的苏淮安叫了他一声。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吃饭。”
吃、吃饭?
如许愣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的目光扫过面前摆在桌上的菜式,咸辣酸甜,应有尽有。光是看卖相,也能知晓这一桌席面是主人家专门准备的。
这一桌菜……是为他?
可他不应该是个阶下囚吗?这是为什么?
眼看着如许又开始发起了呆,苏淮安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这个爹,怎么这么呆?
这一回,他干脆不喊了,直接给一旁的仆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灵巧地站起来,将如许扶到了桌前。
“试试,吃了这么久竹子,还没吃够?”
如许一听到“竹子”两个字,脸上顿时出现了菜色。
与此同时,他那被屏蔽的味觉似乎重新苏醒了,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
既然不能再逃,又不可能继续装傻充楞,他还什么挣扎的必要?
想到这里,如许终于死了心,一脸麻木地坐在了桌前,拿起了筷子。
食物的确是治愈人心的存在,美食下口,如许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这美味熨烫平了。
他打心底知道,这一桌菜还不是食物这么简单,它代表着崽崽对他的关心。
想到这里,猛不丁被抓,又被崽崽算计所带来的心酸,瞬间化为乌有。
崽崽还是爱我的。
如许忍不住热泪盈眶。
可是这么好的崽崽,他不能养。非但如此,两人十多年间未见面,再相见竟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如许心中又难受了。
吃完了这顿饭,苏淮安仍然没有什么表示。许家的仆从端上来了几杯茶水。
如许注意到,与旁人面前摆放的清澈的茶汤不同,苏淮安面前的摆放着的,是一种固本培元的果子所泡的汤药。
这种果子产量少,价格极贵。
看来,崽崽虽然没有他在身边,但日子过得也不错。
如许心中的念头一闪,随即抛之脑后。
茶余饭饱,其他人都懂事地离开,房间里只剩下苏淮安、许师兄,并如许三个人。
就在吃饭之前,如许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番谈话,心中并不意外,可等到屋子里多出一个人时,顿时皱了眉。
这人是谁?
虽说在如许与碧萧宗冲突时,容诩也在现场,可那时候如许眼中只有崽崽一个人,根本顾不上旁人,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容诩的特殊。
只是,现在不同了。
按照默契,在当下的场景,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留下。对方明显是经过崽崽的默认,才留下来的。
这人与崽崽是什么关系?
如许作为老父亲的本能动了,一脸警惕地看着容诩。
被注视的容诩淡然回望。
两人暗暗较劲。
一旁,苏淮安对于这两人的互动全然不知,他只是抬眼注视着如许的模样,用目光描摹对方的长相。
和想象中的五大三粗的男性形象不一样,如许整个人看起来并不粗蛮健壮,相反,对方看起来阳光开朗,年纪轻轻,两颊还有一双若隐若现的酒窝。
如果光从外表上看的话,对方看上去恐怕只是三十出头。
这就是他的父亲吗?
在没有找到如许之前,苏淮安有许多问题想问,可真的找到了对方,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了又想,最终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句:“这些年,你来看过我吗?”
话落,房间里的空气倏地沉默。
如许感觉到好像有一种未知的力量,攥紧了自己的心脏,让他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五岁的时候,我去过一次。”
那时候,他与青灯的状态稍微好了一点,他找了个机会,瞒着所有人,悄悄地去了坛城一趟。
苏家的小院里,崽崽正在花园里玩,他变成一个松鼠,陪着对方玩了一下午的躲猫猫。
“那时,你还这么小一点呢。”如许比划着讲。
随着如许的讲述,苏淮安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对应的记忆。
那天下午,他之所以一个人独自去到花园,是因为遭到了母亲的训斥。
自从弟弟出生之后,母亲对他愈来愈不耐烦,连同下人们也不再将他放在眼里。
那一日他原本不开心,但到了花园,却见到了一只迷路的松鼠,愉快地渡过了一个下午,这是在原主晦暗的童年记忆中,唯一不多的亮色。
“原来是你。”
在这一瞬间,苏淮安想,如果是原主听到这个消息,就更好了。
他应该会很很开心吧。
这怅惘持续了一瞬间,苏淮安就调整好了心绪,重新打起精神来,问起了旧事。
对于如许来说,事到如今,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讲的。
他从自己浪荡到碧萧宗,如何救“如许”,再到将苏淮安交给苏夫人的过程说了一遍。
末了,他还乐呵呵地问:“你养母对你还好吧?她当时那么年轻,我还怕她养不活你。为了能让她轻松一点,我还想办法给她找了户好人家。
“……”
听到这里,苏淮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拿出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件事了。
一方面,如许的这句话也的确解决了对于苏夫人能够嫁进苏家的疑惑,另一方面,又也觉得啼笑皆非。
作为异兽,还是披着对方丈夫马甲的异兽,帮着妻子找对象?
但凡是个正常人类,都干不出这种事。
异兽的思维方式,果然还是与正常人类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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