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欲言又止的神态, 此时也显得那般的神秘, 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可以说,哪怕知道东家美人是个极为厉害的魔修,此刻对方的模样仍然在他的审美上跳舞。
苏淮安对根植于自己内心中的颜控属性无语了。
……他明明应该生气的!
再不济,也应该因为对方魔使的身份而流露出谨慎、担忧等类似的情绪。
可是都没有。
如果说在见面之前还有些许害怕的话,如今见了,是什么情绪都没有。
甚至还觉得有一丝好笑。
“你为什么晚上偷偷来看我?”苏淮安问, “是不是害怕我逃跑。”
“?”
“我懂,为上峰办事嘛。”
“不过——我听说魔域有两使四护法, 你是哪个?”
对面人不说话。
“……你该不会哪个都不是吧?”
那也太没排面了一点。
容诩哪想到眼前的小崽子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隐瞒身份, 原本不是他的本意。
可是想到对方那夜做梦时恐惧的梦呓, 他不由得有些犹豫。
说到这里, 容诩不由得问:“为何不猜我是玄天魔尊?”
“你?玄天魔尊?”
苏淮安在听完这句话之后, 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可能性。
眼前的东家美人,与书中的玄天魔尊有相似性吗?
……似乎不太有。
先不说容貌这等在修真界可以变换的东西,最重要的不同是……气质?
他认识的东家美人,根本不是传闻中止小儿啼、冷漠无情、不理世俗的报社份子。
但出于谨慎,苏淮安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你……是吗?”
见苏淮安屏息凝神的模样,容诩移开了眼:“不是。”
得到了这个答案,苏淮安肉眼可见地缓解了紧张和焦虑,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意识到这一点,容诩不由得眼神一黯。
他当然知道自己征战多年,在外声名不佳,但他想不到,眼前人竟然如此怕他。
或许还是在天裕山的那一次吓到了他。
虽然怀了孩子,可苏淮安本身,到底还是个孩子。
确定完对方的身份之后,苏淮安彻底放下了心中的害怕,笑嘻嘻地问:
“你还没说呢,你是魔尊属下什么人?”
容诩:“谁都不是,我只是追查域外天魔而来罢了。”
与玄天魔尊没有关系?!
这就更好了。
“那你会抓我走吗?”
“?”容诩不明所以地看着苏淮安。
苏淮安说:“听说魔尊脾气不太好,我不小心占了他的便宜……”
被占便宜的本人沉默半晌:“不会。”
感受到苏淮安的担忧,容诩昧着良心道:“我与玄天魔尊并不熟悉。”
“是因为我擅长占卜,察觉到了天生魔子的迹象,才找到了你。”
这倒是说得过去了。
看来东家美人并不听玄天魔尊指挥——魔域看上去似乎也不是这么团结。
苏淮安瞬间松了一口气,重新问道:
“那你说,你晚上来干什么?偷偷到别人房间外待着,你不要告诉我,是来看风景的。”
“……”
容诩无话可说。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样口拙。
倒也不是他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一则眼前人还是个小崽子,他怕说重了伤到他。
二则,他被抓了个现行,的确也不大对。
如此一来,容诩一届魔尊,在与苏淮安的交流中,竟然节节败退。
“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最终,容诩无奈地道。
苏淮安看见美人露出无奈的神情,不由得心尖一烫,连忙移开眼,不敢再胡说八道。
“咳,那个……尊使?”苏淮安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称呼。
“我姓梅。”
——梅,是他母亲的姓氏。
“梅、梅先生。”苏淮安继续道,“你循着天生魔子的迹象前来,想必知道此中缘由。”
“我今天故意等你来,是想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压在苏淮安心中的一个大石头。
虽然说他与魔尊因为一些意外,有了肌肤之亲,可这一夜春风,却生不出让妖兽们害怕的孩子。
况且,他翻了不少书,也没见哪个孩子区区三个月就有神念的。
听了苏淮安的疑问,容诩沉默片刻。
“坐下聊。”
说罢,他还主动泡了一壶茶。
苏淮安喝了一口,发现的确是自己昏迷时喂进嘴里的那个味道。
看来,梦中照顾他的,果然是眼前这个人。
“就从天裕山开始讲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详细说的。
容诩并不擅长讲故事,有时候甚至连话也不想多说。
只是,见苏淮安一边喝着茶,一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只好将这其中的转折说得更加详细一些。
苏淮安哪想到其中有这么多曲折!
在天裕山那一回,他自然能猜到是有一些特殊状况,但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多他从未想过的隐秘。
“域外天魔?界膜?”
一大段背景资料灌进来,苏淮安只觉得头晕目眩。
但优秀如他,很快总结出了其中的主题思想——
域外天魔来攻打修真界,作为保护修真界的结界不堪重负,如今摇摇欲坠。
而自己穿来那日之所以遇到玄天魔尊,完全是因为偶然。
说到这里,容诩淡淡地解释:“如果那次,他不与你交合,你们都会被域外所污染。”
苏淮安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是玄天魔尊救了他。
只是,对于原书剧情的担忧,以及脑海中形成的根深蒂固的观念,苏淮安纵然认同这一点,一时半会,也无法立刻做出改变。
“那……这个孩子呢?”
容诩看了苏淮安一眼:“你看看你的储物袋。”
……储物袋。
苏淮安找出自己的储物袋,一番翻找,终于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日在天裕山脉,他从玄天魔尊身上顺走的玉佩,不见了。
他不死心,又找了一遍,除了找到玉佩上的装饰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果然如此。”容诩道。
多年前,他将这玉佩从上古仙人留下的琅嬛仙府中带出来,一直未能弄清楚这玉佩的来历。
到了现在,谜底终于揭开。
原来,这玉佩不光是镇压仙府之用,还保留了一颗魔种。
“那……这孩子还算是我的孩子吗?”苏淮安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奇地问。
“当然是。”
“魔种,只是种子而已。”
生出的孩子,仍然是两人的血肉。
苏淮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忍不住又伸手摸了肚子一下。
两人这般坐下谈话,如今已经算是将前尘过往中的秘密尽数揭开。
虽然说天裕山上的一夜春风是意外,但是如今既然有了孩子,就应当负起责任,做好身为家长的工作。
想到这里,容诩深深地看了苏淮安一眼。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
容诩解释道:“魔种根植于你体内,成长所耗费养料无数。”
“昔日,你靠着玉佩中储存的养料维持,倒也是够了。只是,想要生下它,也需要你身体达到一定的强度。”
……也就是说,为了生下这个小崽子,他必须好好努力修炼。
想来也是,在古代生孩子原本就是从鬼门关上经过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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