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容,皇位争斗就是这样,不是他死,就是我死。”秦骛低声问,“要是真到了那一天,你希望是他,还是我?”
扶容没有迟疑:“我希望太子殿下做皇帝。”
秦骛追问:“非要死一个呢?”
扶容看着他,目光变得哀戚:“那就让我死吧。反正我的寿数,是向天借来的。”
秦骛苦笑,点点头:“好。”
秦骛抬脚朝门外走去,忽然,他回过头:“若是你死了,太子只会为你哭几天,然后为了他的天下苍生,好好活着。他不会像你给他殉节一样,也给你殉节。”
他厉声道:“只有我!我会上天下地去找你!只有我会用我的寿数把你换回来!”
秦骛说完这话,便一把拉开扶容房间的门,大步走出去。
扶容直觉有哪里不对,小跑着跟了出去。
他扶着门,站在房间门口。
方才他与秦骛吵架,早就忘了要控制音量,家里人全都被他们吵醒了。
这时,兰娘子就站在廊下,老门房也拿着武器,站在门口。
扶容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让开,让秦骛出去。
秦骛大步朝外面走,用目光逼退老门房,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打开了门闩,拉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扶容总觉得,秦骛的背影有些落寞。
像一匹落单的野狼。
从前扶容陪着他的时候,他总是刚愎自用,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废物,都不配和他站在一块儿。
如今他确实是一个人了,却不复往日的自负,竟显得孤寂起来。
这时,兰娘子跑上前,紧张地问道:“容容,那是谁?他对你做什么了?”
不知为何,扶容忽然发起抖来,他忽然有些站不住,扶着门,摇了摇头,竭力冷静下来:“没事,娘亲,我没事。”
扶容强撑着,退回房里。
兰娘子还想拍门,扶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门关上,然后扶着门,慢慢地蹲下来,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难受?
和当年掉进湖里的感觉一模一样。
另一边,秦骛大步走出扶容家。
夜里冷风迎面吹来,他咬着牙,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地响。
一股腥甜涌上喉间,秦骛脚步一顿,强忍住了。
扶容倒是懂得取巧。
自己问他,太子和他非得死一个,他选谁,结果他选自己死。
扶容死了,太子能独活,他秦骛怎么活?
还不是他秦骛去死。
扶容不要他了,不喜欢他了,也不想让他做皇帝了。
扶容要与他为敌。
秦骛的属下和往常一样,驾着马车,停在巷子口。
秦骛下颌线紧绷,一身煞气,走到马车前,径直上了马车。
属下见他一言不发,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放下帘子,就准备驾车离开。
忽然这时,马车里传来一声轻咳。
像是秦骛有什么吩咐,又像是秦骛刚才吹了冷风,没忍住,随便咳嗽了一下。
属下转过头,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直接滚下马车。
马车帘子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第67章 保护
秦骛的属下摔下马车, 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马车帘子。
蓝色的布帘子上,散布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血点洇在布料上,颜色很快变暗。
马车里, 秦骛皱了皱眉, 心中骂了一声“废物”, 直接掀开帘子,坐到车夫的位置上, 挽起缰绳。
秦骛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 狠狠地挥动缰绳,“啪”的一声巨响, 马匹吃痛, 长嘶一声, 大步向前跑去。
属下回过神, 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追上马车。
秦骛就这样狠狠地驱赶马车, 一言不发。
耳边风声呼呼,秦骛什么也听不见, 只有刚才扶容的话在他耳边重复。
——我想让太子殿下做皇帝。
——太子殿下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反正你没有我也一样, 我不想站在你那边了。
属下到底没有追上马车。
这几日, 秦骛已经打点好了看守宫门的禁军小队统领, 如今他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远远地看见马车过来了,小队统领连忙起身,打开宫门。
统领抱拳行礼, 马车驶入宫门。
回到九华殿, 秦骛甩下缰绳, 下了马车,径直朝殿中走去。
属下们没有他的传召,都不敢在前殿逗留。
秦骛刚要入殿,忽然停下脚步,喊了一声:“来人。”
属下们连忙跑上前:“主子有何吩咐?”
秦骛低声道:“往后扶容的事情,不必再禀报。”
秦骛说完这话,便大步跨入殿中,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属下们对视一眼,恭敬应“是”。
秦骛猛地关上门,口中铁锈味弥漫,直冲头顶。
他终于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扶容不要他了。
扶容要太子做皇帝。
扶容宁愿自己去死,也要让太子做皇帝。
前世,扶容也是这样坚定地握着他的手,对他说:“殿下肯定能够得偿所愿,顺利登基的。”
如今,扶容把这样的坚定给了太子。
扶容把原本属于秦骛的东西,全都给了太子。
扶容对心上人的喜欢、温存、纵容,全都给了太子,如今他连皇位也要给太子了。
秦骛进了里间,扬起一脚,踹翻桌案,然后哐的一声,倒在床榻上。
秦骛抱着手,面容扭曲。
忽然,秦骛想起什么,转过头,从枕头底下,把那件雪白的小衣拽出来。
秦骛下意识嗅了一下小衣,很快反应过来,一抬手,狠狠地把小衣丢了出去。
扶容,扶容,你怎么敢说那样的话?你怎么敢?!
秦骛目眦欲裂。
对,那皇位现在不是他的,但也不是扶容的。
哪有扶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道理?
从今晚开始,他不听扶容的了。
就是因为他一直听扶容的话,不对太子动手,顺着扶容的意思,才会弄成现在这样。
他要去争皇位,他要做皇帝,把扶容抓进宫里。
他要把扶容给关起来,在扶容的脚踝上挂上宝石链子,给他披上金线银丝编织的纱衣,天天把他带在身边。
上朝的时候,就把宝石链子扣在龙椅上,在前面挂个帘子,他要抱着扶容上朝。
待下了朝,他天天抱着扶容,抱着他吃饭穿衣,抱着他洗漱睡觉,片刻不离。
这样就不会把扶容弄丢了。
至于扶容会不会哭、会不会生气,秦骛才懒得管,秦骛高兴就行。
不管扶容,就这样办。
秦骛下定决心,翻了个身,枕着手臂侧躺着。
忽然,他看见被自己丢在地上的小衣。
那件小衣是他从扶容房里顺回来的,带回来之后,秦骛亲自洗干净,把自己的味道洗掉,留下扶容的气味。
晒干了,好好地收起来。
秦骛也不敢再使劲攥着它,更不敢塞进嘴里撕咬,只是时不时拿出来放在手里摩挲一下,很是珍惜。
现在,他很珍惜的东西,被他丢到了地上。
秦骛下意识就要起身去捡,可他又迅速反应过来,按住自己的手。
不行!捡什么捡?
他都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管扶容了,让扶容自己去胡闹,他还跟狗似的去捡这东西,他也太没脸面了!
秦骛用自己的左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右手。
不捡!秦骛,别犯贱,不能捡!
*
房间里。
扶容靠着门板,坐在地上,一只手紧紧地拽着衣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空气中仿佛浸满了冰冷的湖水,扶容每呼吸一下,就被湖水淹没口鼻。
兰娘子在外面轻轻叩门,温声问:“容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扶容听不清,只觉得耳朵里哐哐地响,像是有野兽在他的耳边嘶吼。
上一篇:炮灰攻带着白猫媳妇穿回来了
下一篇:重生八零有点甜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