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闻言,登时面面相觑,互相对视片刻后都是连连苦笑。陈玉风摆手道:“这有什么可教的,我只是个掮客家族出身,在栖霞可是上不得台面的。”
“我就更是如此了,”白家老爷局促地捋着胡须,“你们好歹都是修士,是仙长,我一介布衣……配不上,配不上呀。”
郁小潭摇了摇头。
“我邀请二位担任教师,当然是因为认可二位的才华。”他轻声道,“传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为师之道正是如此,再说我邀请你们来传授的正是为商之道,跟是不是修士又有什么关系?”
这两人在经商上的本事,郁小潭都是服气的。陈玉风有着天马行空、不被修界世俗拘束的天才想法,以及极佳的眼光、把握机会的敏锐直觉;白老爷子在民间白手起家,筚路蓝缕,从有到无建立一个家族,其中的难度连郁小潭都难以想象,他本身的丰厚经验和丰富阅历也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而且这两人一个是修士,一个是普通百姓,看待事物、分析事物的视角定会截然不同,这样也能给孩子们提供更开阔的眼界、更丰富的看待问题的角度和视野。
除此之外,郁小潭还给他们准备了“秘密武器”。
他当着面色迟疑的陈玉风和白家老爷的面,取出一本薄册,郑重其事地交到二人手中,并示意二人翻开。
薄册扉页上一行硕大的黑色字迹:《社会经济学》
如果说《三字经》郁小潭是背不下来,这《社会经济学》就更是纯靠他自己的瞎想和归纳总结了。虽然起名叫《社会经济学》,但实际上郁小潭把自己稍有印象的、与经济和商业相关的所有知识,都一股脑塞进了这本薄册里。薄册很薄,内容也乱,东一头西一头的,毕竟郁小潭也不擅长做编辑。但有着前世地球上的学识,哪怕只是一些常识性的、略显稚嫩的东西,经郁小潭的笔写出,放在栖霞界也不亚于一场重磅炸弹。
至少对于眼前这两人,正是如此。
慢慢翻看着手中薄册,陈玉风和白家老爷的眼睛越瞪越圆,惊愕至极:“这、这也太……”
太惊世骇俗了!
他们都是在经商上打拼了数十年的人,对于商业也都有自己的独家认识,但看到书上提到的一些“市场定位”、“均衡理论”、“社会环境下经济系统的运转”等理论,他们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刚刚学会走步的懵懂稚童,而此时此刻,一扇崭新的、璀璨发光的大门,正在他们面前缓缓开启——
什么是市场?
什么是营销?
什么会影响不同人在消费时的选择?
那些朦朦胧胧,在他们脑海中只是有一点轮廓的感知,与书中理论迅速契合、衔接,如潮水退去,圆润的卵石一颗颗浮出水面,每一颗都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光辉。
“怎样?”郁小潭笑眯眯道,“有了这些东西,给孩子们授课的话,知识体系就可以搭建得更完善一些了吧。”
陈玉风拼命点头,但旋即他又敬佩而迷茫地问道:“可是小潭掌柜,你能写下这些东西,对于经商的认知深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为什么你自己不教这些孩子,要让我们来?”
王伯在一旁使劲点头。
“呃……”郁小潭迟疑片刻,“那什么,薄册上也只是我的一些拙见,不见得完全正确,你们一定要辩证地看待哈。”
主要是他怕自己记忆得有些差错,又或者与栖霞界修士社会的现实状况不符,反而会害了这两位商业天才。
而且……郁小潭叹了口气,眉眼间也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沓之色:“跟你们说实话,我一个人有些撑不住了,真的必须要请大家帮忙才行。”
教授课业可不是个简单活儿,郁小潭至少要提前一天把明天要讲解的东西准备好,做个简易教案出来。而且即便如此,课上也经常会出现突发状况,譬如那天男孩对于“天地人”关系的锥心之问,需要花费他大量心神、精力去妥善应对。
放眼这一堆课程里,文化课着实是最难讲授的一门。
因为其他课是提升孩子们的能力,这一门课,郁小潭在改变孩子们对世界的认知。
他要在孩子们已经失望透顶的心田中努力开垦,将荒芜的大地变成一片沃土,然后种下温暖的种子,以待有一天能从中开出漂亮的、明艳的花儿来。
……
与此同时,郁家餐馆中。
王江珞一行人已经吃饱了饭,正瘫在座位上,摸着自己撑得圆滚滚的肚皮,发出满足而喟叹的饱嗝。
太好吃了,好吃得王江珞简直要感动哭。
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饭菜?
明明其中一些食材,他在王家也见过,甚至亲手处理过,而且还有一些分明就是普通百姓食用的食材,但是在主厨的妙手点睛下,化作了一道又一道让他心悦诚服的美味。
木须肉,盐水虾,鸡豆花,三丝银鱼羹……
王江珞突然有些理解家中那些人对于厨道的追求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小时候如果能吃到一道这样的菜肴,如果知道前方是这样的美味在朝自己招手,或许他压根就不会走上厌恶灵厨、离开家族这条路。
姐姐她……或许也是这样想的吧?
王江珞正想的出神,突然餐馆门外走进来几个书生,也没排队领号,直接便走进了大堂。
门外等待的食客登时有些不满,指着书生骂道:“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不用排队?”
王伯站在门口,笑眯眯道:“客官别生气,他们不一样——他们不是来吃饭的,是来写生的。”
旋即,他慢悠悠地走到餐馆角落,从那里搬出几个板凳。
书生们熟稔地凑上前去,帮他一起搬,同时不住地向两侧的食客鞠躬致歉,最后他们在角落里安静地坐下,在腿上放上一块木板,摊开纸张,神情虔诚地掏出几根炭笔。
王江珞看得新奇,忍不住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的师兄正悠哉悠哉地剔牙,叼着牙签努努嘴:“他们是来临摹墙上那几幅画的。看,就东边墙上挂着的那几张,那可是这家店的掌柜创造的一种新画法,书呆子们最喜欢这种东西了。”
“所以我说,不要得罪这家餐馆。等书生们临摹了画像,在栖霞界里传开,说不定还会被后世的人当做绝品收藏。到那时候,可就是真正的遗臭万年喽!”
第166章
师兄这么一解释,王江珞才将注意力从眼前已经空荡荡的盘中移开,饶有兴致地落在餐馆东边的墙壁上。
那面墙从中间一分为二,左边涂成明艳的橘红色,右边则是暗淡的深灰,上面分别挂着几副肖像,笔触不似水墨山水那般写意风流,极简洁又极朴素,却偏偏在黑白线条的交织中,呈现出了栩栩如生的大千世界。
那墙上的人物何其灵动啊!仔细一瞄,连眼珠都似乎是转动的,左边的人物大多挂着谦和的微笑,眉目清秀,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右边则多是眉目狰狞、怒火冲天之色,人性的恶劣一面被精准地捕捉,定格,旋即挂在墙上,每一眼看见,都是一次强烈的冲击。
墙的最上面,龙飞凤舞地描着三个大字。
王江珞低声念出:“红……黑榜……”
“没错,”他师兄在一旁感慨道,“挂在左边墙上的,都是对这家餐馆有恩惠之人,你若走上前去,触碰画框,还能看到掌柜写给他们的感谢语;右边墙上就是我跟你说的‘遗臭万年’了,看看他们这副丑绝了的样子……诶,这家掌柜还真是个奇才,我要是被人这么一挂,怕是比被杀掉还难受。”
王江珞默默点头。
心中却倏地一紧。
因为在墙上诸多画像中,他看到一人,颇有几分眼熟。
仔细想想……摔!那不就是他姐姐身边的仆从吗!
王江珞顿时一激灵,冷汗涔涔地从后背渗了出来。果不其然,他早该想到的,以姐姐那种不服输的性格,怎么能容忍一家平民餐馆每天踩在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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