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鹤枝笑的一脸明媚:“不单是今日,我每一日都不听你的。”
“好啊,为夫今天便要重振夫纲!”
方俞伸出腿要勾住乔鹤枝,身上的人也不甘示弱,按着了他的胸口,借力要起身去,两人扭做一团,却不曾想啪的一声,方俞便平身躺在了地上,背后的摇椅也再摇不起来了。
“主君!”
守在外头的雪竹和丝雨听闻雅间中的异动,当即推门而入,进门见着地上叠在一起的两个人,顿时脚像长了铅一样。
方俞腰被崩了一下,时下后脊已经开始发麻了,见着两个傻东西还在门口立着,低声骂道:“还在那儿杵着作何,不赶紧过来把正夫扶起来,看把人摔成什么样子了。”
“啊?噢,噢!”
两人赶紧冲过来手忙脚乱的把乔鹤枝从方俞身上扶起,乔鹤枝显然是还未从方才的巨变中缓过神儿来,眼睛睁的大大的,有些空洞无神,丝雨递了杯温水过去才回过神。
“公子您没事吧?”
乔鹤枝摇了摇头,放下水杯去拉方俞的手:“你没事吧?”
方俞扶着腰咬牙:“不知是不是闪着腰了,走走走,回家去。”
…….
“大夫,我夫君……”
老大夫摆了摆手:“并无大碍,只不过方夫子先前摔过马,稍留着些病根子,椅子条崩到了以前的伤骨,这才有些严重。只需要静心卧床安养几日便好了。”
乔鹤枝闻言看了一眼里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多给了大夫两吊钱后又叫丝雨将大夫安送了出去。
冰露斋的管事听说方俞摔到了骨头,大夫前脚刚走,管事连带着食肆的东家一道都匆匆携着礼来告歉,乔鹤枝觉得实在是丢人,虽说凉椅的质量兴许确实有些堪忧,但若他和方俞不在上头打闹,椅子也不会坏,哪里好怪罪人家食肆。
他让冰露斋的东家别宣扬此事,东家心中还大为感动,觉着乔鹤枝通情达理,回去后又差人送来一颗大山参给解元老爷滋补,毕竟他们就是一开铺子的,若是让外人得知自家食肆的椅子不好还把解元老爷给摔伤了,以后生意也没得做了。
方俞躺在床上盯着帐顶,他不知乔鹤枝方才送走大夫还去应酬了,只见着人好半天后才端着一碗汤进来,心中也不由得着急:“大夫怎么说?可有大碍?”
“时下也是知道急了,非要嬉闹。”乔鹤枝埋怨了一句,坐在床边上,见人一脸菜色又忍不住宽慰道:“没事儿,大夫让你好生休养,要不了几日就好了。”
方俞闻言长松了口气:“我怎能不着急,腰不好还不给废了,我还没有孩子呢。”
乔鹤枝直直的盯着他,心中是又气又无奈,舀了一勺子参汤吹也不吹,径直塞到人嘴里去:“可就你会挑事儿担忧,不要紧着自己,还惦记着别的事情。”
方俞伤着了腰,为着往后着想,他这几天养伤特别老实,该喝药就喝药,该躺着便躺着,直到大夫说可以下地了,他才跑去书院里。
院试只考两场,正场一场,复试一场,两日就考完了,自然方俞拖着病躯没能去接考完的学生出场,为此也就没能听学生们的考后感,不过好在出成绩以前他能走动了,他当即就去书院了解此次的考试情况。
第95章
“院试的考题可曾出来了?”
方俞到书院的时候正巧碰着下课的张夫子。
张夫子见着方俞也顿下了步子来,他将书本夹在腋下,蹙起眉头上下看方俞:“听院长说你不是伤病请了告假吗?这么快便好了?”
“一点小伤,大夫说我可以走动便过来了。”
张夫子应了一声:“倒是不必要那么着急过来的,左右还有两日才出案。”
都是做老师的,张夫子也知道方俞系着考试的心情,便道:“你随我去夫子室一趟吧,我特地留了一份院试的考题。原本一早就说给你送去的,但是想着你病着,病中不宜为这些事情操劳便扣下了。”
“老师处处周全,学生感激不已。”
两人一道去了夫子室,张夫子在桌案前佝着身子一通翻找,好一会儿才寻出了考题递给了方俞。
“诸位夫子一致觉着今年的考题与往年大相径庭,皆是叫苦不迭。你也不必担忧,大家都觉得困难,如此反倒是对二十四课室的学生有利一些。”
张夫子注意着方俞的神色,见他叠着眉毛,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院试变得更困难了些,乡试会试定然也会做出调整,为此愁的也不单是此次带童生的夫子,其余夫子也一样忧愁。
方俞一目十行,大抵的了解了此次的试题。他先前给学生们做题集的时候翻阅过许多往年的考题,做过大的总结,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此次考题与往年的不同之处。
往年院试考题就像是后世的应试教育下的历史政治题,早几年都是老实划重点,学生死记硬背只要记的够牢实答题便总能得到分数,但是后来教育逐步改革,注重理解,要求全面发展,考题也从呆板的题目变成融会贯通考的极为全面。
就好比语文上的一个填空题,以前是给出前面的半截诗句,学生靠背诵填出下一句就可以拿分。但是现在同样还是一个填空题,不仅不给出前半截的提示直接甩题目,而且想要读懂题目,还得知道地理、历史等相关知识才能精准答题,光靠背显然是不行了。
这倒是有点像之前方俞乡试之时的套路了。
学生习惯了以前呆板的题目,如今拿着这样灵活的试卷还不得懵逼吗。
乍的一看此次的考题好像变得简单了,不似往年一般要博学古今高谈阔论写出令人叹服的大道理来,反而考问些更似鸡毛蒜皮的东西,也就是方俞常挂在嘴边上的民生农桑云云。
他倏忽笑了起来:“今年出考题者倒是颇得学生之意,万事从实际出发。”而不是再规模化的培养挑选没有自己思维只盲目为中央集权服务的机器了。
“噢?”张夫子眼前一亮:“这么一说此次院试你很有把握了?”
“学生不敢自夸,不过学生确实是和出题者想到一处了。”方俞合上考题,笑道:“看了此考题,便是此次院试没有达标,学生也高兴。”
“你看的开便是好事。”张夫子端了一盏茶给方俞:“这几日你未曾在书院,却是不知诸夫子个个唉声叹气,几番还找到了院长处。”
方俞用茶盏盖子轻轻撇了撇茶沫子,慢悠悠的啄了一口,一改方才来时的匆忙:“老师尽管放心,学生定然是不会去寻院长哭诉的,左右脸皮够厚,不怕开大会挨训。”
张夫子摇了摇头:“你这脾性啊,老夫想着若是夫子都如你一般,院长也不会那般头疼了,但是转念一想,又都似你一般没皮没脸的,那也没法子拿达标之事来激励夫子了。”
方俞郎笑了一声。
日子倒是也快,院试之后书院给童生们都放了假,待到出案之后才回书院里上课。考试过后一身轻松,诸人便是回家好好的放松了一番,都未曾怎么去想考试之事,反倒是要到了揭榜的时候才有紧迫感,前一夜里翻来覆去的忧心睡不得好觉。
一大早方俞用了饭后就步行去了考场外的放榜栏,他早料到今日前去看榜的人多,坐马车定然拥堵的很,果不其然离放榜地越是近就越挤,车马都怼在一处了,路上还有两户人家的马车发生了碰撞,眼下正在解决,方俞轻悠悠的就蹿了过去。
若是换做李学政在时,像瀚德书院的夫子全然是不必来人挤人的,学政住在云城,瀚德书院的院长和诸多夫子与之都有交情,卷子批改出来以后,出案的前一日便会提前送到书院去,在学生们之前诸位夫子便知道了考试的好坏。
但今年不行了,换了学政规矩也不同,夫子们尽数还得跟着学生来看榜。
方俞赶到的时候,榜单已经张贴出来了,榜下此起彼伏的声音,中的,没中的都在嚎叫,方俞借着身高优势,又仗着自己是夫子,没人敢过来挤他,亲自瞧了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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