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根已经红得不能再红,有史以来最难堪,最羞耻, 最难为情, 最想死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五味杂陈, 让他完全没有勇气再与楚砚冬的目光对视。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他真的看到了!
看到他的真实身体,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随着泳装的离开, 那两团硅胶假胸自然而然也跟着一起被卷走。
胸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平坦得如同一马平川的大草原, 都可以在上面开拖拉机。
时景苏感觉先前的自己真的太膨胀了。
他为什么会认为即使下海游泳,也完全没有问题?
现在哪里是没有问题,根本是很有问题。
他该怎么办?
继续和楚砚冬说,其实他的胸太小了, 又怕整容手术太疼, 才出此下策, 不敢真的往身体里做填充。
然后和楚砚冬作里作气地说:“人家不就是胸小了一点嘛,这样你都要嫌弃,怎么,是女人就必须要有胸才行吗?你还老说爱人家,我看你真的是一点都不爱。与其如此,不如你去找那些身材火爆,胸大腰细的漂亮妹妹好了。你去找啊,去找啊!”
时景苏可耻地咬紧了牙关。
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尴尬到脚趾都蜷缩起来。
根本说不出口。
而楚砚冬……
面前的楚砚冬似乎完全僵住,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时景苏更想死了。
也是,论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感到非常意外,非常震惊,甚至可以用诡异两个字来形容。
好端端的胸,怎么可能会像是手工搓出的丸子,海浪一打,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海面上现在是不是漂浮着他的硅胶假胸?
在哪?
什么方位?
时景苏不知道这副羞耻到爆炸的场景,还有没有其他的人看到。
他一个猛子重新扎进水里,像是要把整个身体都埋在里面再也不出来一样。
呜。
这是时景苏最想哭的一次。
丢脸,太丢脸了。
他为什么会觉得穿泳装才是有史以来让他感到最羞耻的行为?
明明是现在。
就在数个小时前,他还差点因为涂防晒霜的时候,不小心勾掉身后的系带而险些掉马。
那都没有掉,他以为今天绝对能稳住,结果这么快打出原型。
他肯定要被反应过来的楚砚冬全方位打压,时家彻底破产,而他也会背负上巨额债务,因偿还不起,去睡桥洞,捡垃圾。
其实这些事情,他已经反复在心中安慰自己,已经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被楚砚冬“流放”以后,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他再也无法用这个虚假的身份,待在他的身边,再也无法去陪伴他,和他一起生活。
时景苏心如死灰,躲在海里完全不想出来。
他只露出一颗脑袋,一双眼睛怯怯地看着楚砚冬,眼尾都有点通红,近乎是一种哀求一般的目光。
他不想楚砚冬看着他,他害怕,楚砚冬肯定是讨厌他了,觉得他恶心。
他想游走,想躲得远远的,不要再被楚砚冬找到。
一个男人乔装改扮成女人,骗他这么久,不仅是对他智商方面的侮辱,更是对他人格方面的侮辱。
楚砚冬说不定会想,时家的人是不是把他当成猴子一样耍?
每次他去时家做客,估计时家的人都在暗地里对他进行耻笑,笑话他居然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其实是个男人。
那他小处。男的身份也可能保不住了,和新婚妻子待在家里这么久,居然都没有碰她,本身就是一个患了怪病,随时可能病发的病秧子,不由得让人怀疑,是不是不行?
曾经看原作的时景苏,也提出过相关的疑问,更别说其他人不会怀疑。
所以,时景苏已经能够想象到,楚砚冬究竟会怎么怒火滔天,怎么对他大发雷霆。
再冷笑着将他拽向海岸,让四名保镖看着该怎么修理他。
他把楚砚冬的智商摁在地上摩擦这么久,楚砚冬能够原谅他才会奇怪。
时景苏的四肢一点点冰凉。
身体上的伤痛,其实都不如精神上的折磨,来的更加让人难受。
当他即将面临着楚砚冬从曾经满眼的宠溺,化作冰凉彻骨的讥讽时,那精神上的折磨,比身体上的痛楚还要加倍。
又一个浪打过来,冰凉刺骨的让时景苏不由得哆嗦。
他努力稳住脚步,才没能让恍恍惚惚的自己,跌倒进海水中。
楚砚冬究竟会骂出怎样的话来?
还是说,连理都懒得理他,直接把他扔在海里,都不愿意承认对他产生过感情?
恶心恶心恶心……
指责的声音充斥着他的心。
但不等时景苏再抬眸,楚砚冬已经迅速游来,将他一把抱进怀里。
时景苏身体剧烈一颤。
随即,他就是挣扎一下:“不要、不要看我。”
他现在的样子太丑陋了,一个男人的身体,楚砚冬一定很讨厌,很不喜欢。
他第一次厌弃自己是个男人的性别。
时景苏继续挣扎,却被楚砚冬搂得更紧。
虽然感到有点离谱,也可能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他刚才好像真的看到时景苏的前胸平平坦坦,什么都没有。
抱住他身体的那一刻,肌肤紧贴着相拥,嫩滑细腻的触感让楚砚冬不由得一怔。
时景苏的胸是平的,真的是平的。
一个有些荒谬,甚至让人觉得可笑的想法,在楚砚冬的脑海里生成。
难怪“时景心”只是上了一个厕所,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难怪“时景心”总是想着要和他离婚,想方设法都要离开他的身边;
难怪“时景心”一点都不会爱他,甚至惧怕爱上他的模样;
难怪“时景心”经常想办法回家,回到娘家后,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
难怪“时景心”会对那些璀璨的珠宝完全没有兴趣,总是过得那么朴素;
难怪“时景心”很害怕和他圆房,总是用各种手段和借口,转移掉他的注意力;
难怪“时景心”会问他,“你会一直爱我吗”,并回答他,“不,你一定不会”;
也难怪“时景心”会想到说自己是个无法生孩子的体质,还找理由说自己的卵巢有问题……
原来种种的原因结合在一起,都是因为“时景心”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关于他的身份,楚砚冬也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一个很容易让人忽视的线索。
这个线索曾经就被没有兴趣的他无视掉。
那就是,眼前的“时景心”一直都不是时景心,是由时景心的龙凤胎弟弟时景苏扮演。
这就好解释,为什么他在上厕所的时候,“时景心”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看着他上厕所。
因为大家都是男人,根本无所谓。
许许多多的线索串联在一起,让楚砚冬更加豁然开朗。
越想越感觉是这么回事。
他在时家看到的那个背影陌生的男性,误以为是“时景心”勾搭的野男人,其实就是时景苏本人。那是他的家,他当然会回去。
以及他之前误会的赵越洋,其实是时景苏的好兄弟,那一次“时景心”从二楼跳下,也不是为了和赵越洋私奔。
甚至,楚砚冬想到更久之前,他和路容在洗浴中心,以及惠达广场见到过赵越洋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的画面。
还以为赵越洋是一个男女通吃的感情骗子,原来是因为时景苏害怕被他们认出来,假装是赵越洋的小男友。
他现在都有点怀疑,那次的“小酥酥”事件,是不是也是时景苏安排好的剧本。
难怪“时景心”的VX名称叫“苏”,因为他确实叫苏,时景苏的苏。
可是他的声音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听,都是一个女人的甜美的声音。
不过,既然身份可以捏造,身材可以作假,那么声音也同样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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