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重明山与落霞湖之间,除去皇帝园林行宫,还分布着王公贵族各家的别院私邸,猎场马场。早在宋微进宫后不久,独孤铣就直接跟皇帝请旨,将宪侯府庄园旁边的一大块猎场都划给了六皇子,又派人收拾整顿,在平坦处开辟出一个标准马球场。
独孤铣想得透彻,与其等宋微自己待不住出门找事,不如先找点事将他绊住。宋微太难束缚,然而只要不作怪,其实也很容易讨好。
果然,看见那专属于自己的马球场,六皇子殿下立刻笑开了花。侍卫当中不乏好手,当即拉开队伍,下场玩起来。过了一把瘾,瞧见独孤莅眼巴巴在边上张望,招手叫他,当起了临时教练。独孤莅骑射基础极好,不大工夫便掌握要领,跟一帮大人有来有往,居然弱不了几分。
宋微接过独孤莅传来的球,一杆入门,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回头,望见独孤铣在马场外围,与人应酬。
适逢春末夏初,天气又好,没有几户不出门踏青游乐,附近各家园子场地几乎都没闲着。六皇子与宪侯一行并未刻意张扬,只不过队伍规模气势在那摆着,叫人想不认出来也难。相熟的不相熟的,但凡欲搭上关系的,能搭上关系的,无不过来请安问候。更有不少往休王府送了帖子却没请到人的,主动来打招呼。
休王殿下正玩得高兴。宪侯大人自然只有充当全权代表,出面应酬。
宋微远远瞧见独孤铣的背影,正与人对答,仪态大方得体,却又透出独有的淡漠高傲,简直就像盖上了亮闪闪的宪侯牌“装逼”印章,在心里哧笑一声,再不理会,全心投入马球游戏。
哎呀,人生至此,不要太爽。
侍卫们都跟宋微玩熟了,没有人刻意相让,一场马球打得极是尽兴。只是他很长时间没这么大强度锻炼过,颇觉吃不消。一个时辰后,汗水淋漓地下场,让侍卫陪精力旺盛的独孤大公子继续玩。放开得哒,由它自己瞎遛,几步窜到嗯昂身边,趴上去来回磨蹭起腻。
“嗯昂,还生气呢?”
嗯昂尾巴一甩,冷不丁跑开。宋微一时没站稳,在草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气哼哼地撑起胳膊:“小样!反了你了!看老子今日不炖了你夹火烧吃!”
那倔驴拿屁股对着他,低头吃草。哀怨的模样无声控诉着主人始乱终弃的罪行。
宋微哭笑不得,懈了劲,躺在草地上休息。
一个仆从捧着干净衣裳,一个仆从端着茶水点心,温言细语,劝六殿下去屋里歇息。挨着马球场建了个小院子,做临时落脚之用。
宋微赖在地上不动。上方突然被阴影罩住,独孤铣的脸出现在眼前。腰上一紧,被提着腰带就拉了起来。
“你是自己走进去,还是我抱进去?”
宋微打眼一瞅,外围还一堆人,等着跟宪侯大人寒暄呢。干笑:“别,我自己走、走进去。”
独孤铣随着他进屋,之前仆从捧着的衣衫食物,都到了宪侯手上。计划今日出来玩,昨天李易提前安排人马将地方准备妥当,各种用具都是现成的。
冲洗的时候,宋微瞟一眼独孤铣下边怒胀的部位,一瓢冷水浇过去:“见天早晚闹个没完,这会儿还不得消停。独孤铣,你别是练了什么邪魔歪道的功夫罢?”
独孤铣闷笑一声:“什么邪魔歪道有这门功夫?你给我说说。”一瓢凉水不见浇下去,反倒激得更加昂扬。
宋微道:“玄门秘术里不是有炉鼎啊,采补啊之类?要不怎么我累得要死要活,你总这么精神,随时随地能发情?”
大概之前憋得太狠,搬进王府没了顾忌,宪侯在床上那势头,不把人错筋拆骨不罢休。
独孤铣拉着他紧贴自己,道:“怪不得学问半点不长,心思全用到这些乱七八糟上。”捏着他腰上薄薄一层皮肉,轻叹,“你是该多练练。之前受了伤,又没能好好养,身子有点儿虚,每日做不了两回就都是汗。”低头往脖子上啃,“再说了,若不是你随时随地勾引我,我能这么精神?哪一回不是你劲头来得比我还足?”
宋微被他咬得浑身打颤,小兄弟已经很没节操的随着对方的话站起来,预备缴械投降。
“放……屁……”
独孤铣一边舔舐,一边从牙缝里往外挤话:“殿下,别这么粗俗,多少顾着点皇家的脸面……”
宋微恨得牙痒,正要回敬过去,压在后腰的那只手却陡然下滑。指尖的薄茧划过敏感脆弱的入口,带起一串电流,原本就累得发软的腿霎时半点力气也无,整个人抽走了骨头般,瘫软下去。
低声惊嚷:“独孤铣!你敢!”
都是骑马出来的,还得骑马回去。宋微没法想象,六皇子躺在宪侯怀里,横穿半个京城,会是什么效果。
独孤铣轻笑一声,坐在凳上,让宋微跨坐在自己身上。
“我不敢。乖,你累了,这样能舒服些。”独孤铣一手将两人的小兄弟攥住,一手在宋微后面时轻时重地揉弄。他始终没有进入,却营造出随时可能失控硬闯的气氛。宋微明知道他不会过分,但是身体却不可自抑地紧张又期待,绷了没多久,便哗啦啦痛痛快快竖了白旗。
独孤铣让他躺着歇了一会儿,然后吃了点东西,命底下人收拾,预备返回。等宋微都妥当了,抬腿往外走,才道:“姚子贡也来了,跟我磨半天,非要见你,只怕还在外头候着。”
宋微不以为意:“他见我做什么?他知道了?”
“薛三与他一道来的。”独孤铣看着宋微,“昨日在含元殿外见到薛璄,真没想到,薛三郎这么大本事。”
宋微瞬间明白,独孤铣大白天发邪火,是打哪儿来的了。薛三换岗,迟早撞上宪侯,他心里早有准备。宋微不知道的是,独孤铣发觉守门的廷卫军士兵眼熟,愣是特地绕过去,用足以烧出洞的犀利目光盯了人家一刻钟。堂堂宪侯,差点把小小七品云骑尉吓昏过去。
独孤铣心道,小瞧了薛三,居然还敢来。
宋微停下脚步:“独孤铣,这事咱俩得当面说开了。”
“嗯,你说说看。”
宋微一笑:“这事儿吧,原本是怎么回事,你我都清楚。但是薛三明知我得罪了惹不起的大人物,还肯收留我,就冲这个,我便承他的情。至于别的……”
宋微歪头眨眨眼睛:“独孤铣,你要明白,你拿他当回事,我才会拿他当回事。你不拿他当回事,他就根本不是个事。”
独孤铣沉默半晌,点头:“行,我不动他。小隐,你说话算话。”
宋微斜他一眼:“侯爷,我的信誉向来比你好。”
两人出得马场,其他闲人都走了,姚子贡与薛璄果然还没走。
姚子贡上来殷勤见礼,自我介绍一番。薛璄低眉顺眼跟在后面。
宋微颔首致意,目不斜视,一副初次相见的样子。
姚子贡心头大定,六皇子果真上道。
陪笑道:“姚某素爱击鞠,未曾想殿下竟是个中高手。今日得见殿下马上英姿,实乃三生有幸……”
他正发愁不知如何与宋微接上头,探个底,就听下人报说六皇子和宪侯也在东城跑马。许多人都去凑热闹,他姚四混在其间看个热闹,实在算不得出格。众人皆知姚四爷不务正业,沉溺于玩乐之道,被六皇子精湛球技吸引,进而设法搭讪,说出去合情合理,姚老大跟太子那里,都好交待糊弄,比偷偷摸摸想办法见面,省事多了。
姚家老四一贯只认玩伴,他跟宇文府老二关系好,老大姚子彰对此不满,由来已久,却也没有办法。
宋微与姚子贡你来我往说起马球,演了场心照不宣的一见如故戏码,三言两语,惺惺相惜,便要一块儿去喝酒。
宪侯不乐意,然而拗不过六皇子,只得分出人手送儿子回家,自己带着秦显和几个侍卫随行保护。独孤铣是当真不爽得很,完全本色出演。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除去留宿别庄的,绝大部分游客都已返回。如六皇子这般地位高贵,不在乎宵禁的,基本都做了同样的选择,去京城娱乐场所集中地承夜坊,喝酒吃饭、夜游狎妓,继续寻欢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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