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抓住他的手腕。此时此刻,任何身体上的进一步接触,都有害无益。然而感觉到对方颤抖的幅度,他吓住了。立刻松开,再不敢欲图阻拦。
“小隐,你怎么那么狠?”
独孤铣摸着那道伤口,望着宋微发问。语气十分平和,分明是苦思而后不得其解,向他讨要一个答案。
宋微呆愣着不说话。事实上,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就能……那么狠?嗯?”声音低下去,独孤铣原本坐在地上,这时跪着直起身,双手抱住他的腰,在那伤痕上亲吻啃咬。
这个姿势,既像膜拜,又像亵玩。充斥着不知如何爱他,亦不知如何恨他的无所适从。
宋微浑身都禁不住颤抖起来,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泄漏出一丝声音。然而他既扛不住本能中的快感,也压不住情感上的依恋,身与心交替沦陷,共同崩溃,里外一片混沌。
脸上全是泪,身上全是汗,两人中心地带贴合处,亮晶晶湿漉漉黏糊糊,简直一塌糊涂。
因为体力不够,事毕除了累就是累。宋微很高兴连动脑筋的力气都没剩下,任凭独孤铣料理收拾,闭上眼睡死过去。
次日清早醒来,身边余温尚存。独孤铣习惯早起用功,这时候必定去院子里练剑了。艰难地翻个身,胸前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宋微撑起身体,低头看去。被青霜剑劈成两半的象牙佩韘合拢在一起,嵌入镂雕的金丝套子,晃晃悠悠垂挂在脖子上。皮绳也换成了混金线的红丝络,一下上了好几个档次。
盯着金丝缠绕的象牙圈,宋微许久没动弹。最后无声喟叹,泄气般仰面躺下,接着睡。
三月初二,独孤莅中午没来,下午课结束,板着小脸走进东院。
东院门户守得很严,但随着宋微态度的变化,内部看管一天比一天松懈。牟平随独孤铣外出公干,保证侯爷人身安全。秦显留守府中,负责阖府安保工作。除了固定几个时段出现在东院,其余时间还须往侯府其他院落巡查。东院共二十四名侍卫,把守正门及两扇侧门共八人,昼夜轮班占去十六人。剩下八个,两个被御医李易抓去打下手碾药末子,两个轮班在院子里巡视,剩下四个负责所有杂务。
井然有序,各司其职。
这样的安排,防外不防里。从外边进来难如登天,从里边出去却并非没有空子可钻。
大公子出入东院,好比一日三餐,频繁得极有规律。守门侍卫行个礼,打量一下,见无异状,便请独孤莅进去。送他来的两名大婢女,丹桂和月桂,照例约好时间回头来接。两名婢女跟侍卫们已经相当熟了,彼此打完招呼,免不了调笑几句,才告辞离开。丹桂月桂本在大小姐身边伺候,后来才到大公子身边,品貌自是上佳。侍卫们无不抓紧这难得的机会献殷勤,希望赢得美人芳心。
宋微一见独孤莅的表情,便知道独孤萦有所交待。
照常笑盈盈地和他说话:“小莅,中午怎么没来?小拉和小丢都等你呢。”
独孤莅站在屋子当中,喊一声:“宋哥哥。”回头看看,跑出去关上外间的门,插好门闩,才重新跑进来。大概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半天,又喊一声:“宋哥哥。”
宋微往前几步,蹲下身,与他平视。
“小莅,怎么了?”
独孤莅望着他,眼睛里的复杂情绪难得一见。他对于姐姐中午跟自己说的话,不愿相信,更不敢不信。联系这么久以来所见所闻,他虽然单纯,毕竟不笨,越想越觉得难过,连本该有的紧张害怕都忘记了。
“姐姐说……宋哥哥是……被爹爹关在这里的。你会病得这么重,病了这么久,是因为你不愿意被关在这里。宋哥哥,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小孩子的话非常直白,但概括得相当精辟准确。
宋微收起笑容,点点头:“是。”
“宋哥哥,你很想你的爹娘吧?”
宋微一愣,不知道独孤萦究竟怎么忽悠她的傻弟弟,再次点头。
“姐姐说,我们悄悄帮你出去一次,让你和你的家人见个面,你的病一定能好得快些。”
宋微明白了。直接讲帮自己出逃,一去不复返,以独孤莅对自己的不舍,对他爹的畏惧,多半难以服从。莫如骗他只是临时出去一趟,见见家人就回来。
独孤莅忽然回头看看,似乎在确认门窗是否关好。然后压低嗓门,凑到宋微耳朵边,开始嘀嘀咕咕叙说明天的出逃计划。
听完全部细节,宋微在脑中预演一番,只觉环环相扣,每一步都可能被撞破,却也完全有可能成功。最关键的是,从离开房间到走出侯府,只要衔接上了,前后最多一刻钟。看守的侍卫再警觉,多半也无法及时发现。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独孤大小姐,很是了得呀。
独孤莅说完,因为兴奋,脸上红扑扑的。宋微觉得愧疚,要利用孩子的善心,真不好意思。微微笑道:“这真是个好主意,是你和姐姐一起想出来的么?太聪明了。”
独孤莅红着脸点头:“大部分是姐姐想的,不过送鲤鱼进来是我想到的!”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宋哥哥,你认得路罢?”
宋微接过来展开,是一张简易地图。侯府附近画得详细些,其余部分则只有个大概方位。笔致秀丽工整,应当出自独孤萦之手。
宋微答道:“我认得路。”
“姐姐说你跟家人见面的地方有点远,明天会把得哒也带上。这样宋哥哥就能快去快回了。”
居然还将马也考虑进去了,真是意外之喜。
宋微低头看地图,争取全部记在脑子里。忽听独孤莅又喊一声:“宋哥哥。”
瞧他脸色,便知感到了紧张。摸摸他的头:“小莅,咱们明天就当玩一个救人游戏。你是除霸安良的大侠,帮助被困在囚牢里的宋哥哥。咱们不用跟人正面起冲突,只要骗过看守的人一小会,就足够了。”最后望着他的眼睛,肃然道,“独孤大侠,拜托你了。”
“嗯!”小孩儿重重点头。
宋微又道:“万一没成功,也没关系。你爹爹那里,宋哥哥去和他说,一定不让他为难你和你姐姐。见不到家人,也没什么。这里吃喝不愁,住着挺舒服的。”
独孤莅眨眨眼睛,忽然道:“宋哥哥,爹爹不会一直关着你的,你不要太伤心了。”
咦?这话怎么讲?
“从前西院住了两个哥哥,也是被爹爹关起来的。庶母和姐姐不许我去看,不过我偷偷去看过。他们总是愁眉苦脸的,我猜他们一定也很不愿意。”
宋微失笑。这实诚孩子,你爹过去常年不在家,人家哥哥为啥愁眉苦脸,那可不一定。
独孤莅一本正经:“宋哥哥,他们加起来也没有你好看,而且他们一看见我就躲,从来不跟我玩。真没意思。不过后来爹爹把他们都放走了。所以我猜,爹爹以后也会放你走的。”
宋微实在不知拿什么表情应对才好。终于拍拍他的肩:“谢谢你,小莅。”
这一夜,宋微时不时就被噩梦惊醒。独孤铣跟着睡不踏实,搂紧了问:“怎么搞的?”
宋微忸怩半天,最后小声道:“下午趁李大人不在,喝了一大壶浓茶煎饮,配松仁干酪来着。”
独孤铣气结。马上又觉得他这是渐渐恢复到进京之前的样子,心里忽地热辣起来。想想大半夜的,本来就没睡好,这样那样之类还是算了。那股热辣感觉慢慢沉淀踏实,把怀中的人圈紧些,道:“数山羊吧。”
彼此依偎,重新入睡。
三月初三,一切正常。
吃过早饭,宋微看罢驴跟马,坐在院子里看鸽子。独孤莅上了姐姐和自己的当,一定会很伤心。不过再怎么伤心,毛驴跟鸽子肯定能得到照顾。留给他做个伴,也挺好。
看得一阵,推说犯困,直接进房躺下了。不久,说话声和脚步声靠近,门被敲响,赵敬在外头道:“公子,大公子送红鲤鱼来,要公子瞧瞧。”
“门没闩,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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