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告诉姣玥也没什么。
江芷桃知道姣玥的修为虽然不高,却是江秋渔最信任的侍女之一,否则江秋渔不可能在离开之前,还费尽心思地安顿好了姣玥和星莹。
她看着姣玥满脸的不忿,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是她,也不是她。”
姣玥被她绕糊涂了,什么叫做是她,也不是她?
“魔君,您这话是……”
江芷桃言简意赅,“是师尊回来了。”
姣玥倏然睁大了眼,呆呆地看着她,耳边嗡嗡作响,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江芷桃眼睁睁地看着姣玥的眼睛陡然泛起了湿红的泪光,极度震惊之下,姣玥甚至忘记了眼前的江芷桃并非那等心慈手软之人,她猛地抓住了江芷桃的胳膊,“您,您的意思是……”
尊上真的回来了吗?!
江芷桃知道她是真心关心江秋渔,并未在意她的失礼,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的性格也早就发生了改变。
以前的江芷桃阴郁偏执,满心满眼都是师尊,一心只想得到师尊的认可,毫无人性道德可言。
现在她却有几分看开了。
人活一世,能得到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已实属不易。
她不会再看轻任何一个人的感情。
想到这里,江芷桃耐心地解释道:“师尊没有死,之前那位霜霜姑娘也是她,她这回应该不会再走了。”
姣玥终于回过神来,松开了紧抓住江芷桃胳膊的手,她使劲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是尊上!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尊上,可她却没能认出来,还因此对尊上产生了恨意。
姣玥哭得并不大声,却极为悲戚,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江芷桃叹了口气,“师尊与清蘅君在青霜殿中,你记得告诉大家,不要去打扰她们。”
姣玥使劲点头,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我明白的!”
她沉浸在尊上没有死的狂喜之中,并未注意到江芷桃此刻的眼神格外复杂。
这一刻,江芷桃竟有些羡慕姣玥。
她能够大大方方地表达自己的心情,喜怒哀怨都那么直接,丝毫不加掩饰。
可她自己,却早在日复一日的压抑中,忘了究竟该怎样欢笑哭泣。
江芷桃苦笑了一声,错身慢慢地走远了,徒留姣玥站在原地,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
林惊微从青霜殿里走出来时,距离姣玥遇见江芷桃,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
姣玥听了江芷桃的吩咐,果然没去打扰林惊微跟江秋渔。
林惊微感应到江芷桃早已离开虚境,此时正在身处南境,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魔宫。
江芷桃知道林惊微迟早有一天会找上门来,看见林惊微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并不惊讶,反而伸手拿起一个新的酒杯,斟满酒后,才面色平静地看向林惊微。
“你来了。”
林惊微穿着黑底红边的华服,袖口和裙摆用金线绣了繁复的花纹,在日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她踩过满院的落花,眸色冰冷地看着江芷桃,宛如在看一具没有呼吸的尸体。
江芷桃暗暗打量着她此时的模样,心里酸溜溜的。
前几日看见她的时候,林惊微还满身伤口,一副死了夫人的狼狈模样,如今却春风得意,穿戴尽显奢华,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
江芷桃收回视线,“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既然在这里等你,就没想过要还手。”
“你不妨先坐会儿,咱们聊一聊。”
林惊微对她早有恨意,早在江芷桃掐着她的脖子威胁她时,林惊微便对她起了杀心。
她一直想杀了江芷桃,却奈何找不到机会,如今总算有机会了,林惊微却又改变了主意。
对江芷桃来说,死是一种解脱。
林惊微不想让她解脱,她想让江芷桃生不如死地活着。
就像对待贺云歧一样。
林惊微随时都能取了他的性命,可她偏不,她偏要让贺云歧痛苦地活着,日复一日地感受着濒死的绝望。
江芷桃没有猜到林惊微此刻的想法,她见林惊微在对面坐了下来,心头暗暗松了口气。
她不怕死,只想在死之前解释清楚,免得林惊微误会江秋渔。
江芷桃将酒杯推到她面前,“我亲手酿的桃花酒,你要尝尝吗?”
林惊微伸手捏住酒杯,她的指节莹白无暇,根根分明,宛如美玉雕刻而成。
江芷桃眼尖,一眼便瞥见她的手背上多了一个清晰的牙印,指节上也依稀残留着淡淡的咬痕,再往上。深浅的红蔓延进衣领,惹人遐思。
江芷桃沉默了。
她知道林惊微是故意让她看见这些的,明知道林惊微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思,江芷桃还是忍不住暗暗磨了磨牙。
整整五天的时间,这两人还真是一点都没有浪费!
林惊微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随后放下酒杯,语气淡淡地评价道:“寡淡无味。”
她这句话好像意有所指,说的不仅仅是这杯桃花酿。
江芷桃忍了忍,“可能是不合你的胃口。”
林惊微没看她,只随手将杯中的酒倒在了地上,酒液染湿了青石板地面,很快便化作一阵白雾消散了。
“阿渔也不爱喝。”
江芷桃握紧了酒杯,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林惊微,她非得狠狠地揍她一顿!
江芷桃一直以为入魔后的林惊微疯狂肆意,眼里只有杀戮,没想到对方变态到极致后,反倒与从前的冷淡模样略有相似。
但江芷桃知道,也仅仅是看起来相似而已,林惊微的平静假象下,藏着嗜血残忍的真面目。
就连师尊都不是她的对手,更别说自己了。
江芷桃很清楚,江秋渔之所以没来,多半是不能来。
以林惊微的性子,怕是不会允许她踏出青霜殿半步。
她舒了口气,“我知道你想杀我,但在死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想说。”
林惊微没吭声,只抬眸望着满院的桃花,心里惦记着青霜殿中的江秋渔。
她没直接动手,便是允许江芷桃再多说几句,江芷桃也很清楚,她跟林惊微没什么好说的,便开门见山,直接道:“我跟师尊回到了几百年前。”
林惊微倏地看向江芷桃,眼神冷淡锐利,像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剑,气势强大凛然。
江芷桃不躲不避,虽然后背已经冒出了一身冷汗,却仍旧直视着林惊微的双眸。
“师尊无意中启动了密室中的那道阵法,我当时虽然不在密室中,却也被拖了进去。”
几百年前?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这话,林惊微绝想不到,江秋渔的失踪里还有这样的隐情。
江芷桃不知道她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话,她很难从林惊微的脸上窥见对方心里的真实想法。
但林惊微没有开口反驳她,江芷桃就只能继续说下去。
“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贺云歧才刚刚成为清河剑派的新任掌门。”
江芷桃当时也只是个婴儿,虽然内里的灵魂是成年人,但因为身体的限制,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
这些都是魔尊告诉她的。
林惊微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江芷桃说的,大概是三四百年前。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可江芷桃却已经认识阿渔了。
林惊微眯了眯眼,戾气和不满清晰地浮现在了眼底。
江芷桃装作没有看见,这大概是唯一一件她能够胜过林惊微的事情了。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这也未尝不是她的失败。
她分明比林惊微多了好几百年的时间,却依旧没能打动江秋渔。
“清蘅君,你没必要不高兴,因为不管重来多少次,师尊都坚定地选择了你。”
哪怕是没有记忆的魔尊,都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林惊微。
林惊微蹙了蹙眉头,“重来?”
江芷桃说了一个让林惊微颇为惊讶的故事。
虽然林惊微早知道付星逸在暗地里搞了不少事情,但她还是小看了对方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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