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乍听有道理,但没消气应该是谁也不碰谁才对,哪有这样的。
分明是故意报复让自己煎熬。
她还说她不是非自己不可。
桑絮当然知道,她从来都觉得裴思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不奢望长久占有。
但今天裴思渡亲口说了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就像她突然强调“我有很多钱”一样奇怪,谁不知道呢。
桑絮偏头对她说:“前面路边,把我放下就好,我自己打的去车站。”
再开下去地方太偏,裴思渡等下回公司还要绕一大圈。若她下午要忙,那就连歇的功夫都没有。
但她故意隐藏后面的体贴话。
裴思渡不理会:“都送到这了,不差那点距离。”
“裴总不用客气了,不是很忙吗?”
不着痕迹地深呼吸,裴思渡露出一个标准微笑:“你从安城特地来看我,送了我贵重的礼物,我总不能无礼到让你自己去车站。”
桑絮摸上自己的左耳垂,意味深长道:“早知道今天不来了。”
话音落下,车里一片寂静,良久,裴思渡问:“什么意思?”
“我不来,就不会浪费裴总这么多时间了。”桑絮跟她打游击战。
一口一个裴总,梦回几个月前,听出她是故意的,裴思渡冷脸不接话。
疑心自己的药下猛了,本来桑絮乖乖的,现在又开始磨爪子。
桑絮回到安城,按照约定,没再给她发过任何消息。
有时私人手机震动起来,裴思渡希望那是违约的信号,但都不是。
她跟桑絮分开的几个月,只在手机上说过三回话。一次过年,一次买特产,一次过生日。
每回她都需克制,才不让自己表现出高兴。
现在一个月的期限已经定死,就不用再期待了。
裴思渡工作比以前更拼,她不想有空闲的时间。一旦空了,又要翻看以前的聊天记录,点桑絮的那几支烟。只剩下半支,近来许久,她都舍不得点了。
心里自我宽慰道这样才健康,不用再吸小混蛋的二手烟。
然而总觉得不踏实,她自信于自己对桑絮的吸引力,但这远远不够。桑絮是一个对自己不够好的人,令她上瘾的东西,说戒就戒了。
她用过无数手段,都铩羽而归。这一回心里焦急,控制不住地多加剂量,会有用吗?
她没有把握。
终于,在封憬朋友圈新发布的图片里,她尝到不安和焦虑的滋味。
众多图片里,她一眼看见桑絮这张。桑絮不知在什么玩处,指间夹住燃了一半烟,醉眼朦胧地靠在另一个人怀里。
裴思渡放大看,看出桑絮满脸的惬意,扶住她的是个短发女人。没有露脸,身材很好。
耳边乍然响起她那天的话,“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会有感觉吗?”
怎么,问不到答案,她要自己去试一试吗?
裴思渡恨不得当即打电话提醒她,一个月以内,她不能做这些事。否则……否则?桑絮不听话,她又能怎么样呢。
冷笑了下,气焰消下去,无可奈何地。
一旦桑絮不再想要她,她一点儿把烟戒了,难道是骗人的吗?那天为了哄自己高兴,才挑好听的话说吧。
裴思渡的整颗心都沉下去。
她想起桑絮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睛,看她的时候有紧张,有较真,也有被撩拨后的渴望和委屈。
竟也能靠在人家身上醉生梦死吗?
三月末下起缠绵的春雨,沾衣欲湿,淅淅沥沥。将原先陡然拔起的高温扑了大半下去,一切都变得冷淡淡的。
那条朋友圈,桑絮隔日评论了两个字,“删了。”
封憬效率极慢,由着桑絮心虚似的指令挂在那,直到下午才删。
删完,打开跟桑絮的对话框,“犒劳。”
桑絮不吝啬地发了个最大额度的红包给她。
封憬:“鱼如果上钩,我就是功臣了。”
桑絮却想,不上钩呢?
当年她故意发一条在酒吧的朋友圈,就可以在晚上把裴思渡骗过去。
现在呢?
从淮城回来那天,她在路上想了许多,无处排解。
姜蕊是个面相极其善良的女生。爱笑爱闹,没有封憬的细腻,但大大咧咧有大大咧咧的好处。
店里的人偶尔有摩擦,她都积极处理,从来不往心上记。
她着装随意,紧身长裤配件起球卫衣。家里有钱,但懒得在打扮自己上花心思,桑絮觉得她这样洒脱很好。有时陪着她一起素颜,穿舒服简单的衣服。
这天晚上,她看见桑絮愣了下,惊讶地夸赞:“你今天穿得这么漂亮,妆也好看。”
她本来想八卦是不是约会去了,但及时止住,就夸到这里。
桑絮没告诉她自己出了趟远门,只是客气地笑,与她商讨事情,到了饭点带她出门吃饭。
“我有事想请教你。”
姜蕊以为她生活上碰着事了,豪爽道:“你说。”
桑絮咳了一下,“你谈过恋爱吗?”
姜蕊张了嘴,却面露难色,似是不想聊这话题。
桑絮顿时清醒过来,她跟姜蕊虽然并肩作战几个月,相处还算融洽。但姜蕊不是封憬,她不好随意跟人谈这个。
她实在空虚到了一定境界,满肚子的话无人可诉,才乱投医。
“没事,不用回我,我太不礼貌了。”好像人家谈不到恋爱一样。
姜蕊完全没觉得冒犯,而是小心翼翼地打量桑絮的脸色,见她不介意,才如实相告:“我当然谈过,大学跟同班同学谈的,你忘了。”
她说了一个男生的名字。
桑絮皱眉想了半天:“还有这事?”
姜蕊:“咱俩是在一个班吧。”
桑絮只好用笑容掩饰尴尬:“我记性不好。”
姜蕊心里吐槽,您老不是记性不好,是压根就不关心人类世界。
聊到这,菜上来,桑絮动起筷子,不打算再聊。
姜蕊知道不该问,但她真的对桑絮太感兴趣了,绝情绝爱的大美女,居然问别人有没有谈过恋爱,肯定是有情况了。
“不是要请教吗?”
桑絮本来不想说了,但姜蕊专注地看她,她的倾诉欲上来一些,想梳理脑海里的东西。“比如,你追一个你喜欢的人。”她看了姜蕊一眼。
姜蕊忙不迭地点头:“我听着呢,然后?”
“对方却说你太鲁莽,让你考虑一个月。这是正常的吗?”
姜蕊放下筷子,托腮分析:“正常吧,说明对方比较谨慎,对待感情非常认真。”
说起认真,桑絮想起裴思渡那些不好听的话。
“可是对方告诉你,这一个月里……”
她忽地停下,说不下去了。不用猜也知道,只要她把裴思渡的意思转达,姜蕊不会说出好听的话。
没人听了那样的话会不生气。
可她不想听别人说裴思渡的坏话。
姜蕊急死了:“这一个月怎么了?”
桑絮摇头,把话题绕开:“我重新问一下。一个三十多岁还没有性经验的人,会有强烈的生理需求吗?”
裴思渡的话存疑。
姜蕊老道地指出:“性冷淡的可能性比较大。”
瞥了眼桑絮,见她正在思索,似乎明白些什么。
委婉地提示说:“最好事先了解清楚,对方是不是有隐疾什么的,这什么年代了,哪会有那么纯情的人。”
纯情。
一个纯情的人,总不能经历过一次,就彻底堕落了?
桑絮又琢磨几天,空闲时候,把她跟裴思渡的几次交流写在纸上,贴在书桌前,没事看两眼。
跟姜蕊聊天的乐趣在于,姜蕊对她不了解,心思不深,不会猜到太多。而且无论她说什么,姜蕊都尽力帮她分析,一副很有义气的样子。
她又问,“假如一个人喜欢你,但是故意不理你,有什么办法刺激她呢?”
姜蕊心里感慨,大美人有心上人了,但是心上人不仅冷着她,而且好像那方面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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