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裴思渡跟她在一起很收敛,穿的中规中矩。
现在分手了,她重获自由,想穿什么鞋就穿什么鞋。
这鞋跟让她的气势都增了上去。
裴思渡面色平静地走近,她今天穿着复古而不失性感,垂感轻盈的大衣里面,酒红色的挂脖方领针织上衣,配法式的玫瑰半裙。
将桑絮指间的女士香烟拿走,轻声问她:“很好吃吗?”
桑絮答不上来。
她看了眼,便要往嘴里送,似是打算实践得出答案。
桑絮被她吓到,立即夺回来扔在地上,不高兴地问:“你干什么?”
裴思渡的淡定与桑絮的反应形成对比,静静地看着她,“你答应过我不抽烟。”
桑絮盯着地上已经熄灭的烟头,蹲下把它捡起来,嘴上敷衍:“只是偶尔抽。”
“抽烟,喝酒,把妹,你以前都是这么出来放松的吗?”
桑絮刚想反驳“我什么时候把妹了”,突然想到刚才的女生,一时语噎。手机里还有人家的联系方式呢。
原来裴思渡都看到了。
无耻一点,她可以说她那不叫把妹,。
“她还在里面等着,你不进去陪她?”裴思渡目光灼灼,她自然知道桑絮有多生涩,不是流连花丛的人。
但她心里不舒服,就想说几句话,让她跟着自己一起不舒服。
桑絮被她这么一呛,胆子大起来:“虞瞳还在里面等你呢,你怎么不进去?”
裴思渡嘴角浮现出一点笑意,桑絮顷刻间后悔了,她这么幼稚的话说出去,可不就招人笑嘛。
裴思渡却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裴思渡一齐靠在墙上,也不在乎脏不脏。
“那个女生思然认识,还在读书呢,好像经常过来玩。”
她想提醒桑絮,人家女生很爱玩,而且年纪又小,比较幼稚,跟她不合适。
但桑絮显然抓错了重点,感慨了句:“现在大学生打扮得很时尚,不像我以前。”
“你以前怎么了?”裴思渡不解,除了性格可恨一些,桑絮难道不该为模样骄傲吗?
“干干净净,朴素清爽,有什么不好?”
都这个时候了,裴思渡还愿意夸她,把她显得更不是个东西。
桑絮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又土又自卑,手头拮据,每天都很疲惫,压根没力气笑。
“得了吧。”她摸摸两臂,觉得太冷了。
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下,约莫是封憬的喜讯,那个女生应该走了。
裴思渡看她只穿一件深青色的雪纺衬衫,“外面冷,进去吧,感冒好了吗?”
“好了。”
“才好就来喝酒?”她忍不住埋怨。
桑絮不知道裴思渡今晚什么意思,按理说,她们不应该这么快握手言和。
难道在裴思渡的感情观里,吵完还能做朋友,做纯粹的下属与上司。
桑絮心烦意乱,大步超过裴思渡,想先走一步。
裴思渡不知道是想追她,还是让石子硌住脚,又崴了一下。
桑絮听到动静就停住,但没有回头,迷茫地朝灯火通明的街心看去,冷风喂进人声鼎沸的繁华里。人们没嫌它多余,反而拉紧衣裳靠在一起。
她转过身去扶裴思渡。
嘴上却没落井下石地说“谁让你穿这种鞋”,她只是问:“还能走吗?”
裴思渡疼得直不起腰,摇头,抱歉地看桑絮一眼,“风太大了,你先进去吧,不要冻着。我缓一会,实在不行让人出来扶我。”
“让谁出来,虞瞳。”
桑絮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也不是问句,似乎只是为了否定裴思渡的安排。
不待裴思渡笑话,她蹲下,“我背你吧。”
也不是没被她背过,裴思渡轻车熟路地趴上去。桑絮将她背起,放慢脚步,沉稳地往前走,心里沉甸甸的。
她希望这条路漫长,没什么用,但能让她再无耻地陪裴思渡一会。
裴思渡却在她耳边说,“我不想回去,喝酒喝得头晕。”
桑絮停步,没了主意,却又暗暗兴奋。
“你还想回去找她?她好看吗?”她不忘计较桑絮的风流债。
“不知道,没看清脸。”
坐上出租车,桑絮木然地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她衣服都没拿,就这么带裴思渡走了。
裴思渡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带着舒服的体温和熟悉的味道。
第60章
一路无声, 电台放着耳熟能详的粤语歌,司机将微信群开着,语音一句句往外蹦, 说的都是淮城的方言。
他自己趁着闲暇,也会回几句。
至于后面的两个女人,自上车后就互不说话, 他不敢打扰, 甚至怀疑两人不认识。
衣服保暖, 车窗关得严实, 温度慢慢回到桑絮体内,酒意跟着上头。她不住地捏眉心与太阳穴,但头疼得厉害,捏两下无济于事。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半晌,她连打开的耐心都没有, 不想看屏幕。
该怎么跟封憬说, 骗她自己突然想睡觉,先回家了吗?
还是如实相告,说自己被裴思渡诱拐。
封憬那么聪明, 一定知道她跟裴思渡在闹别扭, 一定笑话她们这么快就和好了。
桑絮也莫名其妙。
裴思渡不理她,明知是最好的结果,她还是难以克制内心的失落,想再被多看一眼。
她们的感情, 开始就像剧本, 结束也应该像游戏一样。
复盘之后, 回到正轨上。
可是剧本杀只需入戏半天, 出戏当然快;她已经入戏一个月, 要怎么出呢。
无论她在过程中如何提醒自己要冷静,无论她将这段感情说得有多不堪,她得到的都是最真切、宝贵的东西。她没有办法在失去以后,当作没得到过。
如果从来没有得到,大可以潇洒说不需要,得而复失,怎么洒脱?
她自私地渴望裴思渡在结束后,还能看见她。就像从前在家里,所有人忽视她,她不甘心,总要自作多情地找些事情去问。
桑城还没起吗,到了吃龙虾的季节吗,雪下大了学校会通知不上学吗……诸如此类,她都知道答案,却偏要去说一说的废话。
有时候能得到回应,更多时候得到的是不耐烦。
家境在她上高中之后才好起来,在此之前,父母疲于养家,所剩无几的耐心都在桑城身上,谁喜欢解答废话呢。
随着年纪增长,她终于能妥当地将多余的亲近心理给藏起来,或者说,亲手捕杀。
沉默,寡言,甚至是漠然,也没换来家里人的不适。
他们对外说:“这孩子读书好,心思都放学习上了,学傻了。”
好像这样就能把桑絮的性格缺点变成闪闪发光的优点。
像对家人死心一样,她需要的只是时间,之所以忍不住想裴思渡,仅仅因为不习惯。
等她离职,等她适应,就不会想入非非了。
可惜裴思渡没有给她适应的机会,她自然地轻巧地,又闯进桑絮的生活里来。
好像她们那晚吵架的话,流的眼泪,从未发生过。
她还是要管桑絮抽烟的事,她崴了脚,桑絮还是要蹲下背她。
她仍要吃醋有人接近桑絮,桑絮没拒绝,而桑絮亦对虞瞳在她身旁而耿耿于怀。
所以绕来绕去,情意压根没有变。
所谓烦恼,都是桑絮自找的,她逐渐意识到这一点。
却不晓得,这样的认知是更加通透了,还是更加入戏了。
她不清楚裴思渡的心理活动,九年的差距,让她看不透她,却本能地抗拒不了。
裴思渡趴在她背上,淡雅好闻的香直往她鼻子里扰。她说喝酒难受,想去桑絮家里歇。
这片离桑絮家更近,听上去似乎合理,但桑絮不愿意。
裴思渡又说,想吃桑絮做的桃酥,上回虞眠吃了,也说很好。
桑絮回家里有,等上班就带给她。
她说现在就要吃。
最后她们还是打的往桑絮家去。
风里太冷,桑絮不愿再僵持,又或许是一个女人背着另一个女人在原地不走,太吸引闲人的目光,她们必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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