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年代(10)
跑车在宽阔的公路上疾驰,车顶敞篷,风在头顶呼呼刷过。徐牧站起来,对着风展开双臂,高声呐喊。风拍打他的脸颊,眼前的高楼大厦霓虹灯光不断向他靠近,他在拥抱这个世界。
这一天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徐牧望着脚下那盆盆栽,这样想着。
蒋以觉是肯陪他疯的人。可他很想知道,蒋以觉肯陪他疯到什么程度。
徐牧指着前方百米处的跨海大桥,对开车的蒋以觉说:“十五秒。”这是蒋以觉刚刚给他的那个数字,“你能十五秒过那座大桥吗?”
“十五秒?”蒋以觉表现得稍为不敢置信,“你要我拿命陪你玩?”
“看你敢不敢。”
蒋以觉一笑:“舍命陪君子。”
他让徐牧坐下,关上车顶,而后,踩下油门,时速从一百飙一百五、一百七。发动机、排气系统发出跑车特有的轰鸣,刺激人类最本能的兴奋,让人肾上激素飙升。车窗外的景象一下子扭曲、变形、嗖嗖飞过,徐牧两手紧抓住车窗边沿,激动得惊呼一声。
视野变形,整辆车好似都在颤抖,徐牧很清楚地听见自己激动得七上八下乱撞的心跳。由于大脑高度紧张,精神太过专注,以致于他完全听不到风声胎噪。
驶入跨海大桥,徐牧大声数数:“一、二、三……”
跑车时速继续上飚,由一百七到一百八、两百、两百一。
“十二!十三!十四!”徐牧数数的声音不得不跟随越来越噪耳的风声变大。
“十五!”
十五个数数完,车速骤减,时速一百八、一百五、一百二、一百……
他们已经将跨海大桥远远甩在后面。
“感觉怎么样?”经历过车速两百的冲击,蒋以觉依然面不改色,大概已经习惯这种速度。
徐牧却如同坐了一趟惊心动魄的云霄飞车,心脏还怦怦跳着,吐出来一个字:“爽。”
“那再来一次。”蒋以觉话罢,换挡,车速再度飞升。
徐牧感受在速度中飙升的激情,狠狠爽了一把。
一路飙到山顶,蒋以觉将车停在高大的密草中。车顶打开,他们抬头便可以望见璀璨星空。
降不下去的肾上腺激素促增他们的情.欲,他们在星空下又接了很多次吻。
这几次接吻,都是蒋以觉主动的,让徐牧应接无措,贪恋不足。
深夜十一点,蒋以觉送徐牧回家。
到徐牧家楼下,蒋以觉又按着他的脑袋亲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让他下车。
“记得联系我。”这回,蒋以觉把话说得直接了。
徐牧点两下头,抱着盆栽跑上楼。
次日,徐牧打着呵欠起床,客厅内,他那戴老花镜的父亲,站在新梅盆栽前左瞧瞧右看看,拿下眼镜,把眼睛揉了一遍又一遍。
“爸,早。”
徐博才指着新梅,手指微颤:“这、这怎么会在这里?”
徐牧一口气喝干母亲给他准备的牛奶,说:“我朋友送你的。上课去了。”
学期末将至,徐牧终于摆脱该死的实验课,回到可以上课趴着睡觉的理论课。
这段时间大家都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一代学霸辛流光,不知是不是被这群狐朋狗友带坏,近来越来越不爱读书。课还没开始上就趴着呼呼睡。
万砚明回来了,他妹妹已经出院,目前在家中休养。 他的状态也还行,就是路上碰到康飞浩有点控制不住拳头。
韩远玉简直脱胎换骨,连日来天天抱着法语书啃不停。
一节课过去,辛流光打着呵欠醒来,见韩远玉还在旁边背法语单词,揉着眼调侃:“我寻思着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你竟然真能坚持到现在?”
“怎么?还不允许老子改改生活态度了?baiser!baiser!baiser!”韩远玉高声朗读,犹如隔壁附小复习课本的小学生。
辛流光目瞪口呆,摇摇头叹:“爱情的力量,真他娘伟大。”
韩远玉合上书,摸着额头,叹出一大口气:“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值不值,我觉得她在吊着我。”
辛流光想睡觉,不想和他深入这个话题,敷衍应道:“你别让她吊着不就行了。”
“哎,你不懂。女人越吊着男人,男人心就越痒。你巴巴地凑过去,人家反倒不稀罕。”
徐牧在发呆。真正陷入恋情的人不会像韩远玉这么大动静,只会一个人悄悄摸摸地发呆。
听韩远玉说到这儿,大概是觉得听到教学经验,他竖直耳朵,仔细听着。
“所以,我跟你们说,蒋凝宥一定是在吊着我。这叫欲擒故纵,这是战术,懂不?”
好,学到了,他徐牧又学到了。
作者有话说:
飙车有违交规,切勿轻易飙车。
第13章 纵
徐牧蹲在田地里,双手握着手机,看着手机屏上的号码,发呆。
他该联系蒋以觉。他这次坚定了这个想法,但他陷入新的纠结:要不要现在联系他?这个点联系他合适吗?联系了该说什么?
大豆上不知哪里冒来一只金龟子,徐牧眼睛一亮,立马拍下照片,编辑一条带图短信:最近田里来害虫,甘蓝又出现根腐病,不知道该怎么办。
接受者蒋以觉,发送。
看着发送出去的短信,徐牧继续发呆。
两分钟后,没收到回信,徐牧顿足抓狂:“他不回我!!他是不是觉得我的问题很弱智?!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问这种弱智问题!撤回撤回!撤不回啊啊啊!!”
徐牧,一个外表放浪形骸,堕入爱河中就变得十足少女的男子。
就在他抓头哀嚎之际,一条最新短信让他秒速恢复常态。
他迫不及待点开短信,只见蒋以觉回复:将蓖麻移植到大豆旁边能减少你说的“虫害”,金龟子害怕蓖麻的气味。韭菜种在甘蓝旁边,可以防治甘蓝的根腐病。
徐牧把短信往下刷了两次,只有这两句话,没有其他的。
他皱起眉喃喃自语:“怎么不说点别的,真这么正经地解答了?不问问我最近怎么样?晚上有没有空什么的?”
还没来得及失落,手机铃声响起。
徐牧一个大惊失色,手机差点滑出去,握了两下才握紧。
他大吸一口气,强使自己冷静下来,接起电话,先是一声咳嗽,再是“喂”了一声。
不紧张,一点都不紧张。
他在心里这么跟自己说。
“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蒋以觉应该是刚忙完,徐牧能听见他那边还有人在讨论公事。
“怕你在忙嘛,发短信你看见了晚点回也不要紧。”徐牧装作大气,好像刚刚蹲着回信的人不是他。
“你想得挺周到。”蒋以觉夸他。随后问,“晚上有空吗?”
徐牧一个“有”字就要出来,猛地想起韩远玉今早说的话,耳边仿佛回荡着那家伙的声音:
越巴巴凑上去,男人越不稀罕!要吊他!吊着他!
“我……晚上有事。”徐牧咬牙拒绝了。
蒋以觉紧接着问:“明晚呢?”
徐牧嘴巴张了张,耳边那个声音阴魂不散:欲擒故纵!欲擒故纵啊!这是战术!战术懂不懂!
“明晚学校有活动。”徐牧忍痛一拒到底。
蒋以觉略觉失落地说:“哦,那只能改天了。”
“是啊,只能改天了。”徐牧握拳闭目痛悔,语气仍要强作镇定,“那你忙吧,改天再联系。”
结束和蒋以觉的通话,徐牧第三次揉发抓狂,暗暗想:这招要是没效果,他就把韩远玉横竖混着切!
两天,自那天农田结束通话后,徐牧整整两天没和蒋以觉有任何联系。
徐牧感觉整个人都枯萎了,两三天时间被自己抓下的头发估计可以做根小毛笔。
夜里无数次怒问苍天:妈的到底谁吊着谁啊!
他徐牧还是道行太浅。难以冷静地等待时机。他这么跟自己说,一定不能主动打破这个局面,不然对方就会清楚他的意图从此抓住他的软肋了。
徐牧煎熬地修炼自己的道行,煎熬地忍耐,煎熬地在课上反复点开手机。
隔壁桌辛流光和韩远玉聊天聊得热切。
“我看她根本不记得你了。”
徐牧乍一听,还以为辛流光这话是跟他说的。
瞪着眼看过去,见到韩远玉握着拳头反驳:“不可能!她现在肯定在想我,想得坐立难安还等我主动去联系她!砚明,你说是不是?”
徐牧瞬间醒悟,他们在讲的是蒋凝宥。
万砚明点头说:“嗯,是。”他很给韩远玉面子。
“你又没去她家,你怎么知道她在想你,还想得坐立难安?兴许人家早有新欢,根本连你姓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辛流光最爱干的就是泼韩远玉的冷水。韩远玉的心有多火热,他泼出去的水就有多冷。
“我看你就是嫉妒,来自单身狗的嫉妒,你嫉妒我有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对象!”韩远玉用自身行动将“自欺欺人”这个词解释得明明白白。
“我cao你还直接对象起来了!”本还犯困的辛流光直接被他逗精神了,“还有,我会嫉妒你?你的弱智直癌能去治治吗?”
“你不嫉妒我,你敢跟我打赌吗?”
“赌就赌,怕你?你想赌什么?怎么赌?选个人去她家看看她有没有想你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你能去她家?”辛流光不屑地笑了一声。
“我要是能去她家!她家……”韩远玉蓦然想到什么。
正准备继续独自枯萎的徐牧,感受到来自他们的奇异目光。
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头往后一缩,警惕地问:“你们看着我干嘛?”
蒋以觉的房子坐落在本市最繁华的跨海一带,这一带是本市的金融心脏地带,银行、投行、证券行总部在此林立,壤驷集团、叙木集团两座蒋氏大楼在中区遥相对望。
中外白领精英群聚在此,路上来来回回的这些人,皆有可能是一天就帮别人赚上百万的投资天才。
辛流光仰望这些高到快捅破天际的公司大楼,问韩远玉:“你们家公司也在这儿?”
“你逗我玩呢?这是哪儿?”韩远玉指指脚下这块地皮,“这可是‘宇宙中心’!我们家公司要开在这里,老子还上什么大学啊!”他这个平日优越感爆棚的富二代,来到这里也不得不朝这些真正有钱的巨佬低头。
而蒋以觉个人的房子就在这里。
那是一套在半山坡上的,面朝大海的白色房子,有一个大花园,还有游泳池和高尔夫球场。建造风格像北欧庄园,外观来看,唯一接近现代化的是房子侧面自带的一个大车库。里面停放数十辆崭新的名牌跑车、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