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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深浅(48)

作者:初禾 时间:2019-05-02 12:31:55 标签:破镜重圆 强攻强受 虐恋 都市爱情

  “山下的都开了。”单於蜚指了指近旁的树,“但春天还没有到山顶上来,我们比它早一步。”
  洛昙深看过去。
  那是一棵杏树,枝头的花将开未开,大约只需要一夜春风,就将怒放。
  楠杏别墅区取一“杏”字,正是因为山下、山腰虽有各种各样的花树,但山顶全是杏树。一到春天,杏花遍开,山顶就像笼罩着一片粉色的云,美如仙境。
  “这倒是。”洛昙深点点头,“山上的春天来得迟一些。”
  “就是今天晚上了。”单於蜚走到树下,笑道:“我们运气很好。”
  洛昙深心头的平静跌入汹涌,姗姗来迟的春风尚未吹开杏花,却已经吹皱他的一池静水。
  他的生日在春天,要么春寒料峭,要么春光正好。
  二十四年里,从来没有哪一个生日,出现在冬去、春来的交界点上。
  这是个神奇的夜晚,往后一步,寒意还在敲打着花苞,往前一步,花苞就将绽放为花海。
  “你想在这里等日出吗?”单於蜚问。
  下方城市的万家灯火映在洛昙深眼底,许久,他说:“嗯。”
  夜里,风吹过一轮又一轮。
  两人难得依偎在一起,却只是依偎,没有做任何适合良辰好景的事。
  又或者这样的依偎,才是最适合此情此景的事。
  洛昙深睡着了,睡得不深,依稀记得自己说了梦话——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没有人回应。
  也许有,可他没听见,没记着。
  第一支杏花已经开了。
  单於蜚声音很轻,融进花开的响动里。
  “因为我喜欢你。”
  “会一直对你好,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太阳从沉睡的城市里升起来,金光洒向钢筋水泥与青翠山峰。
  日光下的一切,朝气蓬勃,生机万千。
  洛昙深错过了日出,睁眼时,瞳孔被光线刺得紧紧一缩。
  单於蜚坐在他身边,长长的眼睫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
  “醒了?”
  “你怎么不叫我?”洛昙深撑起身来,吻单於蜚的下巴,语气带着一丝嗔怪。
  单於蜚笑,“你睡得很沉。”
  “再沉你也可以把我弄醒啊。”洛昙深伸懒腰,下一秒,眼睑倏然撑开。
  单於蜚说:“都开了。”
  都开了。
  山顶的杏花,全都开了。
  洛昙深慢慢站起来,站在纷飞的杏花雨中,站在层层叠叠的杏花云中,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花开的清晨,美得惊心动魄。
  “你的生日请来了春天。”单於蜚抬起右手,放在他头顶,象征性地为他遮挡花雨,“能陪你度过这个生日,我很荣幸。”
  洛昙深眼中掠过春光,掠过花影,最终定格住单於蜚的笑。
  一切动作都出自本能,他上前一步,轻轻拥住单於蜚,胸膛贴着胸膛,心脏牵引着心脏。
  “谢谢你。”他说。
  单於蜚抚着他的背,眉眼弯弯。
  “你二十一岁的生日,我也陪你过。”他说,“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单於蜚深邃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黯淡。
  须臾,却又笑了,眼中的黯淡尽数消退,“好。”
  作者有话说: 新疆南疆有个小地方,叫大同乡,也叫杏花村,在帕米尔高原上,每年这个季节,美得窒息。文中的原城是虚构的,但杏花美景是真实存在的。


第62章
  开春之后,气温节节升高。
  对很多老年人来说,熬过了冬天,便等于熬过了一年。
  单山海换上春节时洛昙深送的新衣,精神比入冬时好了许多,白天不再窝在家里,能出去活动就出去活动。
  单於蜚总算松了一口气。
  摩托厂保留着很多“老土过时”的习俗,正月有游园会,盛春时节有运动会。
  “你们还要开运动会?”洛昙深刚洗完澡,没穿上衣,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手机开着免提,单於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多了种机械质感,不如平时动听,但多听几句,倒觉出几分可爱。
  “嗯,每年都开。”单於蜚说:“厂里有运动场。”
  洛昙深一边擦头发一边说:“你报了什么项目?”
  “我……”单於蜚发出一个单音节后便顿住,一声很轻的笑传了过来。
  洛昙深停下动作,“笑什么?”
  “我还没报。”
  “嗯?为什么?运动会是什么时候?”
  单於蜚说:“下周周四到周六,三天。”
  “那你还不赶紧报名?”洛昙深看着镜中的自己,拍了拍漂亮的腹肌,“错过了怎么办?”
  “你来吗?”单於蜚问。
  洛昙深愣了一下,眼尾扬起来,“原来你是想在我面前露一手啊?”
  “嗯。”
  “这么直率?”
  “嗯。”
  洛昙深被这两声毫不遮掩的“嗯”逗乐了,“宝贝儿,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害臊了。”
  “你来吗?”单於蜚执着于这个问题。
  “啧啧,你都这么问了,我能说‘不来’吗?”
  “哪天?”
  “还得具体到天?这么讲究?”
  单於蜚解释道:“一共三天,你应该不会每天都有空。”
  “那你先去报名,哪天有你的项目,我哪天来。”洛昙深问:“你最擅长什么?”
  “看你。”
  “看我?”
  “你想看什么,我就去报什么。”单於蜚温声说:“或者哪天有空,我就去报那天的项目。”
  洛昙深刚喝一口牛奶,闻言被呛住了,咳个不停。
  单於蜚关切地问:“怎么了?”
  “你……咳咳……”洛昙深咳出了眼泪,“这么有自信啊?”
  “嗯,我没有特别擅长的。”
  “那就是没有不擅长的咯?”
  单於蜚问:“好些了没?”
  “没事儿。”洛昙深刚才咳的那几下把浴巾给震松了,懒得再系,索性裸着,“我周四周六可能比较忙,就周五去吧。周五有什么项目?”
  “长跑、接力、跳远、跳高、铅球……”单於蜚报了一串,“都是田径项目。”
  洛昙深想了想,“一个人能报多少项?”
  “三项。”
  “那就报接力、长跑和跳高吧。不过全挤在一天里,会不会很累?”
  “会。”单於蜚诚实道。
  “那就……”
  “不过我体力好。”单於蜚又道。
  洛昙深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单於蜚体力好不好,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没有布料遮挡的地方因为这句再正常不过的话起了反应,洛昙深低头看了看,朝窗边的躺椅走去。
  他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一旦有了感觉,就绝不会苦苦憋着。
  单於蜚继续说话,他浑身放松,想象单於蜚就在自己身边,正将自己罩在身下……
  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成了催情音,引得他一阵酥麻。
  单於蜚终于注意到不对劲,问:“你在干什么?”
  他曲着腿,脖颈高高扬着,张口就是一声甜腻的低吟。
  单於蜚一愣,“你……”
  “说啊。”他轻声呵气,直接将语音通话调成了视频通话,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坦呈给手机另一端的人,“别愣着,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单於蜚瞳仁燃烧,声音顿时变得低沉沙哑,像沙子在耳边摩挲。
  洛昙深相当受用,哼声越发勾人。
  结束时,单於蜚叹气,“你把衣服穿上。”
  “那你呢?”他低声笑。
  “我去卫生间。”单於蜚无可奈何道。
  一场欢愉之后,身子骨都懒了。洛昙深躺了一会儿,披上睡袍,去书房。
  这阵子他相当忙碌,说周四周六可能有事,并非敷衍,而是真的有安排。
  上次与洛运承的冲突敲醒了他,他第一次认真而慎重地考虑将来。
  洛宵聿曾经与他说,洛家的担子由自己来扛,他只需要快乐、自由地追求想要的人生便好。
  现在洛宵聿去了,担子落在他的肩上。
  只要他还是洛家人,就必须扛。
  可他不想扛。
  “洛氏继承人”这一身份实在尊贵,但尊贵背后的枷锁却令人窒息。
  他冷静地想过,哥哥若是没有背负这沉重的枷锁,心理也许就不会那么脆弱,即便被欺骗、被辜负,也不会一蹶不振,选择一死了之。
  他无法想象自己成为洛运承,但离开洛家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没有立足之地的人,会被手握权力的人轻而易举捏死——他太清楚这个道理。
  洛家老爷子曾说,洛宵聿的性格不适合接手家业,而他冷酷、残忍,是掌舵的料。
  这话毫无感情可言,却是事实。比起哥哥,他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不过老爷子到底低估了他的冷酷与残忍,他想要的不是继承,而是取代。
  一周很快过去,原城连晴半月,到了周五,气温攀上新高。
  单於蜚一共报了三个项目,三千米长跑、男子四乘四百接力、跳高。
  跳高和接力都在上午,换好比赛服后不方便携带手机,单於蜚最后一次看手机时是八点三刻,洛昙深说很快就到,还发了个“加油”的表情。
  但直到跳高结束,单於蜚也没有找到洛昙深的身影。
  接力与跳高之间有十来分钟休息时间,他回到休息区,拿起手机,神色不太好看。
  洛昙深的手机打不通,他喘着气,担心路上出了事。
  不过很快,林修翰打来电话,解释道:“单先生,抱歉,少爷这边临时有些事,下午才能去你那里。”
  他没问是什么事,只确认道:“他没出事吧?”
  林修翰连忙说:“没有没有,被工作上的事拖住了而已,解决之后会马上赶过去。”
  结束通话,他短暂地捂了捂额头,唇角扯起一丝苦笑。
  可很快又轻轻摇头,像是要将郁积的失落赶走,轻声自语道:“没事就好。”
  四乘四百接力开始了,他是最后一棒,接棒之后飞速冲刺,全程赶超,在离终点线仅有不到十米时终于超过了第一名,率先撞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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