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更成熟稳重一些,是年龄和阅历带来的厚重感。
他比薄言父亲小了整整十岁,正是青壮年的时候,温和都是年长带来的余裕。
镜片下暗金色的眼睛狭长冷静,强势感却如同灰烬一般燃烧起来。
比起不合的父母,薄言小时候和小叔相处的时间更多。
只不过当长大之后,薄言就与他有了隔阂,不过这无碍他对季疏礼的尊敬。
他向来会取人精华自用。
比如季疏礼待人接物从不出错,平等温和,与世无争。能够和所有人都维持良好的关系……这一点,薄言也模仿到位。
季疏礼推了下眼镜,“刚刚走出去的孩子有些眼熟。”
“他吗?”薄言微笑着,纱布缠着头让他显出些狼狈,但这狼狈也无损他的优雅和风度,“他是父亲新认回来的私生子,我的弟弟。其实我一直都希望有个兄弟,可惜他似乎并不喜欢我。”
季疏礼道:“薄言。”
薄言笑意收敛,“我以为,小叔知道我不是父亲的血脉,会像父亲那样厌恶我,避之不及。”
“当然不会。我看着你长大,情谊比血缘贵重得多。”季疏礼坐下。
薄言手指在腕部摩挲,些微疼痛和痒意密密麻麻地扎着神经。
沉阳和他之间的差距,何止是金钱和阅历。这二十几年的培养,已经让他和沉阳之间拉开一道天堑。
就像季疏礼说的这样。
父亲会知道,情谊、能力。都比血缘贵重得多。
“那个孩子叫什么?”季疏礼问。
薄言:“沉阳。”
季疏礼黑眸中忽然闪烁了下,抬起头,极轻地重复:“……沉阳?”
*
邵乐送乔谅回去的时候,有些无话可说。
他的手在戒指上反反复复地摩挲,挠着头发按着脖子呃呃嗯嗯好半天。
“听说学校来了个教社会心理学的教授,过两天就会正式上课。”他说,“深造回来不久的,不知道水平怎么样。”
乔谅也没在意,“是吗。”
好吧,又失败了,邵乐再次换了个话题,说:“哥对他们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观光电梯一路下行,窗外的光在乔谅深邃眉眼流淌。
他抬了下眼。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变了,不再像你印象中那么清高善良,推拒你的帮助。”
其实就是懒得装。
乔谅心里轻哂,拧开矿泉水的盖子。
做有钱人真好,这瓶矿泉水就接近两千。虽然乔谅也喝不出太大的差别。
邵乐却真的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不是哥的错。说实话,我还觉得他们觉悟不够。”
不过没关系。
哥心慈手软,邵乐不会。
他这样想着,靠在背后的玻璃上盯着乔谅仰头喝水。
邵乐看着他嘴唇贴住水瓶透明的瓶口,吞咽时微凸的喉结滚动两下。
似乎留意到邵乐的视线,乔谅眼珠转了过来,眉头轻皱。
似乎不懂,喝个水而已,他又在这里巴巴儿地看什么。
他垂眸,把水瓶盖子拧起,电梯门恰好也打开。
邵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看着水瓶好一会儿,耳朵里轰隆隆的,他说,“这个是不是很重啊……我帮哥拿吧。”
乔谅瞥过他,也懒得出门再扔,顺手就塞给他。
邵乐立刻接住,手激动攥紧,胳膊上都是隐忍克制的青筋,好半天才能听到乔谅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怎么存在你这么没有脑子、也不记仇的人。分手那天我只是在最后三言两语做了一下挽回,你真的信了?”
乔谅刻薄道。
“正常人都会记得我前面说过怎样难听伤人的话吧?”
邵乐没有被他的刻薄打倒。
上次哥就是这么冷漠。
冷漠之后就是脆弱。
邵乐其实知道,哥也不想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
他上次是想用这种态度逼邵乐和他分手,这次是想让邵乐对他死心。
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乔谅心里才是最难过的那个。
他太清高太顽强,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邵乐心软成一片,几乎能猜到乔谅之后会说什么。
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
你别来多管闲事。
现在我亏欠的一切他都会还给你的……两不相欠——这种。
可邵乐怎么想和他两不相欠?
他看着乔谅张嘴还要说话,立刻开口,坚定明快道,“哥,没用的,你就算再怎么说,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蠢货。
粘人的蠢货。
乔谅失语,转移视线,真有些不可思议,邵乐这种人是如何在豪门污浊腐烂的刀光剑影里活下来的。
真是幸福得叫人厌烦。
他已经送乔谅送到了门口,乔谅说,“别跟着我,就到这里。”
邵乐:“啊…”
他又开始抓头发,转圈,焦躁起来,最后说,“可以抱一下吗?”
乔谅扫了他一眼,伸出手。
邵乐眼睛一亮。
拥抱的时候邵乐好幸福。
胸腔被填满的感觉真的很快乐。人天生就是需要拥抱的。
如果他是一只蠢狗,只需要考虑现在的幸福就好了;可偏偏邵乐是人,他会很快想起这次分开之后又有多久见不了面,乔谅又会有多久不回复他的消息。
他低落地垂下脑袋,胸膛起伏,呼吸变重。
足足一米九五的健壮高个子,像粘人的大型犬一样,俯低身、佝着金毛脑袋,把下巴搁在乔谅的肩膀。
分离焦虑都要犯了。
邵乐蹭蹭,得寸进尺地小心说,“哥,可不可以再要一个亲……”
乔谅:“适可而止。”
好吧。
邵乐松开手的一瞬间,眸光却蓦地顿了下。
他皱眉,粗糙的指腹在乔谅后颈领口处显眼的咬痕上停顿一刻。
时间的流动显得窒闷。
“……”
他浓黑锋利的眉梢微微往下压了压。
关系发生了变化。
这次邵乐不可以再像上次一眼没有礼貌,急切不安地拉开乔谅的腿好好检查…让鼻梁顶着细腻凉韧的皮肤,仔仔细细,狗一样观察嗅吻,看会不会有膝弯到大腿内侧不断攀爬的糟糕痕迹,出现在冷漠不可一世的主唱身上。
邵乐咧开嘴笑起来,金发垂落,英俊脸孔上没有阴霾。
“最近是不是很累啊。”他声音低低的,“要好好休息,哥。”
乔谅敷衍地皱眉点头,推开他往外走,走过拐角,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倚靠在墙边。
穿着西装,条纹领带。
胸针是海一般的蓝,黑色的袖箍绑在手臂,结实的肌肉撑起布料。
“乔谅。”他道。
乔谅脚步顿住,“你怎么在这里?”
江帜雍抬起头,遥遥看了一眼还没有离开的邵乐,眉梢微微动了下,低头,“我在等你。”
乔谅:“不明白。”
江帜雍向来是个十足傲慢的人,要他去等待谁,简直不可能。
“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了,然后一直等在这里。”
乔谅抬起手腕看表,淡淡抬头,眼神淡泊轻飘飘在他的脸上剐过,“我在帆盛待了四十多分钟。”
江帜雍:“……是。”
准确来说,从江帜雍看到他再到他离开,总共应该是五十六分钟十三秒。
“一直在这里等着?”
江帜雍高高扬起眉毛,冷嗤道,“……怎么可能?也不是一直。”
他也有……呃。稍微走动一下。
谁会跟个傻子一样就站在这里傻等一个小时,反正不是江帜雍。
乔谅问:“你好像不想看到邵乐。是有什么话需要避开你的朋友,单独对我说吗?”
江帜雍一下子有点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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