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灏下意识收敛了下过于散漫的姿势。
身高相仿的父子并行着,应灏的脑袋还在往后转,目光不断瞥着厨房里的乔谅。
穿着外套的青年撑着台面靠在一边,手指捏着一小块饼干在看。
面无表情,皱点眉毛,甚至有些严肃。
搞什么……
应灏几乎要笑起来,他转回头,问,“乔谅今晚要留下来吗?父亲。”
季疏礼道:“是的。”
他把手里的饼干碟子放在桌面。
“你和阿谅要打好关系。也许以后你们的关系,会变得更亲密也说不定。”他补充。
“……”
冷风呼啦啦地吹,大雨噼里啪啦地下。
嘴角还隐约扯着点笑意的应灏笑不出来了,俊朗清秀的白发少年面无表情,“哦。”
季疏礼的意思是,乔谅以后也许会成为他们的兄弟。
而应灏显然不是这样理解的。
他抬头,微眯眼,和应湛如出一辙的下垂眼没什么精神气。
应灏看着季疏礼英俊成熟的侧脸,还有他脸上收不住的笑意,脑海中再次晃过季疏礼的微信名。
【qiao】。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这个昵称使用了多少年?
应灏嘴角不受控制地轻微下瞥,眼皮也跳了下。
说他们之间没什么,谁信啊…
*
吃饭的时候,双子再次无可避免地,意识到一种危机。
这种危机并不是“乔谅要抢走他们的父亲”这样的危机。
而是“父亲好像真的要和他们的队长在一起、而队长似乎也并不抗拒”的危机。
季疏礼对待乔谅的态度,真的不一样。
关照的心思,已经到了乔谅哪个菜多夹了一筷子,他都会多看一眼的程度。
应湛:“……”
应灏:“……”
父亲真的会这样吗?
反正双子没体会过。
被季疏礼收养之后,他们被放养长大。季疏礼并不常回家,但对他们的要求却非常严格。
雨在时间流逝中越下越大,雷鸣声似乎从远至近地迁徙到来,越发清晰了起来。
季疏礼握着乔谅的手,“这是你的房间。”
他又指了指楼上。
“那间房是我的。”他道,“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乔谅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房间内的陈设,显然是被精心收拾过的。他转头,“如果我真的来找,会给老师造成麻烦吗?”
季疏礼一顿,儒雅英俊的眉眼在乔谅的注视下柔和下来,轻声说:“不会。”
他顿了下。
“但是。”
季疏礼一开始,没有想到乔谅会在这里留宿。
这里没有乔谅尺码的睡衣。
但季疏礼又实在不会舍得让他穿着被雨水打脏的衣服睡觉。
至于应湛应灏的衣服……
季疏礼有些说不上来的排斥。
那两个犟种臭小子的衣服,穿在他的好孩子的身上……
会把好孩子带坏的。
他道:“你介意穿我的衣服吗?”
乔谅眉梢微微挑动了下,“老师的衣服?”
季疏礼感到些不自在,轻咳了声。
男性体型高大结实,挡住光亮落下很大一片影子,带来的庇佑感安全感很重,温柔绅士的品格也轻易让人充满信任。
他补充道,“买回来后没有穿过,已经洗干净了。”
乔谅瞥了眼他,轻声道:“好。”
被应下之后,季疏礼本该松口气的。
但莫名的,这口气却松不下来。越收越紧。
他带着些疑惑心情,上楼把衣服带下来,递给乔谅。
而乔谅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指,从他手里接过衣服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了些。
冰冷到似乎不带温度的指腹,轻蹭过季疏礼的指节。
温度的差异让季疏礼手指轻微收紧了下。
眼前乔谅还在礼貌道谢:“谢谢老师。”
“……”
风、雨、雷鸣。
树叶在窗外摇曳着,狂风拍打窗户,在灌木丛中发出惊异的哭号。
季疏礼镜片下的眼睛静谧地注视他,宽厚手掌轻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下,低哑的嗓音道,“不客气。”
……
洗完澡出来之后,乔谅把头发大致吹干,才有心情仔细观察房间的布局。
他要留下来,当然不是仅仅只为了留下来。
如果只是留宿一晚而已,他的目的就无法达成。
乔谅的计划循序渐进地进行着。
现在已经让季疏礼感受到乔谅被他带来的家庭温暖感打动、动摇的心情了,还需要再加把劲。
乔谅思考片刻,拿起手机,翻找到应湛的微信,给他发去消息。
淡漠冷感、又颐气指使的语音条发送过去:【去把电闸拉掉。】
应湛过了数秒才回复:【、、、】
乔谅:【快点。】
应湛:【收到。】
乔谅放下手机等待,在两三分钟之后。
“啪——”
室内所有灯光熄灭,全然的黑暗笼罩下来。
正巧不远处的惊雷劈裂云层,发出轰然的一声巨响。
倾盆大雨淅淅沥沥地浇溉着,伴随惊魂的巨大雷鸣。
高瘦挺拔的青年穿着睡衣把玩手里的精美摆件灯盏,夜色披在他的身上,脸颊清瘦冷白。
大概是什么古董?
乔谅垂眼研究这盏灯,猜测着。
又或者是什么价值不菲的拍卖品。
嗯……
成为季疏礼的孩子的话,这些也就能顺理成章地。
属于他。
不仅要成为季疏礼的孩子,还要成为季疏礼最宠爱的孩子。最好还要季疏礼把继承权也给他。
对于乔谅这样野心旺盛的人来说,真是让人不得不心动的捷径。
乍亮的白光映起乔谅靠在椅旁的轮廓,在玻璃窗前闪了一瞬。
虚幻影子如同雨夜的恶鬼。青年黑发散乱,苍白脸颊上嘴唇颜色淡红,微微勾翘起一点略显阴暗的弧度。
他力度极轻地抚摸了下灯盏外的精美纹路。
手背上的瑰丽刺青随着青筋起伏,雷光下筋骨的影子都像精雕细刻。
抱歉了。
老师。
第089章
跳闸了?
季疏礼停笔看着窗外。
雷雨交加,彻头彻尾的黑暗中,只有雷电是偶尔的光源。
钢笔洇出的墨迹在纸张上晕开一个圆点。
季疏礼望着外面浓沉晦暗的云层,白天总是打理干净的头发微乱地垂在眼皮上。
他有些失神,握紧手中的钢笔。
他的孩子会害怕吗?
他说不清楚这种担心为什么这样急切,但在深思之前,他已经撑着桌面站起身。
他应该去看看他的。
虽然才分开不久,但季疏礼总觉得……应该再去看看他的。
手握住了门把手。
——就在这一瞬间,季疏礼忽然在雷雨声中听到自楼下传来的略带清脆的闷响。
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摔到地毯上,被砸了个稀巴烂。
也许是花瓶、台灯、又或者什么别的东西。
换在平时,季疏礼一定不会在意。
可是在今天,这就像是信号,给了季疏礼一个理由。
季疏礼不再迟疑,立刻拉开门准备下楼。
“嘎吱——”
乔谅打开门后,眼前的黑影带着清爽的淡酒香香调。
他的脚步顿住。
应湛站在他的门前。
男生身形高挑,堵在门口,黑色的目光扫过乔谅的脸颊。
“怎么是你?”乔谅道。
“父亲下来得不会这么快。”应湛黑眸隐在暗色里,声音平稳,有微不可察的艰涩感,“你一定要这样吗?”
乔谅淡淡挑眉,“怎样?”
“其实父亲也没什么好的。”男生陈述,“你只是看到了他好相处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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